廖煜文张了张口,死死拧着眉头,捧起咖啡杯送到嘴边,缓缓地饮了几口,放下之后,有些焦虑地转着眼球,一言不发。
“你还是不同意吗?”简书逸有些失望,却诚恳地说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说的,因为毕竟这是牵扯到我们两个人的决定,我只不过是担心……如果我不把实话告诉棋子、我跟他在节目里不能互相交底的话,等这个节目结束,可能也就更难了。”
廖煜文的双手叠在一起,十指焦灼地摩挲了一阵,缓缓抬起了头,又是迟疑良久,才终于开口道:“书逸,你知道的,我作为朋友,当然希望你的感情能顺利。我虽然并不知道你一直喜欢着棋子,但是至少看你们两个在假装恋爱的部分还是很和谐美好的,但是……我……我其实……其实很需要……撑到后面……很需要……奖金……”
“你需要奖金?”简书逸有些意外,“你上节目不是为了转型吗?奖金不是只是额外的收获吗?”
廖煜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端起杯子,一仰脖,将那已经有些凉掉的咖啡饮尽,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般,抬眼道:“我不只需要转型,我更需要奖金。”
简书逸眉心一动,迟疑许久,问道:“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廖煜文又做了个深呼吸,喟叹一声,说:“我已经在困难中很久了,你记得我当初说我状态最糟糕的时候是生哥帮了我吗?”
简书逸忽然福至心灵,忙道:“哦对!这件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他当初跟我说他是在医院天台拉了你一把才把你救下来的,你……当时怎么了?”
廖煜文脸上浮现了些痛苦的神色,他抬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低声说:“生哥遇到我的时候是我人生的最低谷……当时我爸妈陪我从老家过来这里考y大的专业课,结果意外遭遇了一场车祸。我幸免于难,我爸爸当场去世,我妈妈也变成了植物人,我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我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一般,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所以一时想不开,想寻短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哥突然出现,救了我,收留了我,帮我进了nhc,把房子借给我住,陪我一起照顾我妈,才让我一步一步重新振作了起来。
“但是我心里还是希望追求我原本的音乐梦想,可是妈妈这边一直都需要费用来维持生命。我一边工作一边复习,重新考了几次,始终没有考上。我很想彻底放下工作去追求梦想,但现实是不允许的。直到去年,格导给我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让我来参加节目、同时参与制作节目的主题曲,让我可以借这个节目来扩大一些自己的名气,同时也能拿到支援我母亲状况的医药费。
“所以……特别需要这笔奖金,如果下一期我们两个被淘汰,奖金只有十六万块,根本不能支持我脱产去复习、还有之后几年上学时间的开销,那么所谓的梦想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简书逸怔怔地听完了廖煜文的一席话,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告诉你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困难,我也不能指望你来帮我解决。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配合,尽量拿到更多的奖金,所以……”
“我明白、我明白……”简书逸眼眶有些泛红,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棋子的。”
廖煜文抿了抿唇,反手抓住简书逸,说:“对不起……我也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简书逸连连摇头:“什么影响!跟你这些事情比起来,我跟棋子这算什么呀……你妈妈现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她吧。”
廖煜文看着简书逸关切的眼神,轻轻吸了吸鼻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简书逸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擦黑,他在医院见到了沉睡中的廖煜文的母亲,也意外遇见了前来探望她的石光生。
从前他只觉得石光生对廖煜文的痴恋令人动容,而在得知廖煜文的经历之后,愈发觉得石光生这一份执着的感情让人唏嘘。
石光生与廖煜文显然许久未见了,碰到彼此时,脸上都有一丝尴尬,简书逸识趣地客套了两句便先行离开,留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一路回家之后,看到正在游戏机前玩得不亦乐乎的樊棋,顿时感觉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人间疾苦都不曾入侵。
“回来啦?”樊棋额头上冒着汗,显然已经不再发烧,而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因他散发的热力而升高了几分,他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到简书逸身上,忽然愣了愣说,“哎?天都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