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玥撒了谎。
他能听见了,在受伤的第十三天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继续装作了耳聋。
也并未是什么特殊的时机或者什么神妙的反转,不是在万籁俱寂的独处夜晚中,也不是在盛大吵闹的人流集会中,只是在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阳光从落地窗照来,从角落一直照到了沙发上面,光影之中奶白的皮肤和黑发相得益彰,衬着那躺在沙发上的人神秘高冷,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寂寥的世界,隔开声音的他始终有一层破不开的薄膜,将内心深处的害怕和恐慌藏在了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可上天并没有收回他的幸运,先是窗外响得过分的车鸣声和人群声,再是房间里被他循环播放的音乐声,转而是小猫咪跑到他身上在他耳边瞎叫唤的喵声。
阳光终于照到了他的身上,他笑着睁开了眼睛。
欢迎回到这热闹的世界。
江明玥坐了起来将耳边的声音听了十几分钟,才冷静下来的时候自己打电话给了已经熟识的医生,医生高兴地恭喜他几乎要痊愈了,再调养一段时间便好了,江明玥笑着感谢了医生寒暄几句才挂断电话。
冬季难得放晴的一天里阳光正好,小圣诞窝在他的腿上晒太阳,江明玥一手顺着它的毛一边继续倾听着久违的声音,钢琴曲调流畅顺滑地溜进耳朵,小心地敲打着耳膜,他的心从听见的那刻起就开始狂跳,比起那阵有节奏感的音乐心跳简直是杂乱无章,急速得跳出来叫嚣。一曲又一曲地循环,歌词颠来倒去地播放,这空荡的房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人气,他吐出一口气将这几日的不安倾泻而出,心脏逐渐恢复平缓地跳动。
这个点钟照还没有来,这个房子里只有江明玥一个人。
江明玥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焦虑些什么,这烦闷的心思还残留在胸口,成为隐患的炸弹,不确定爆炸的时间和地点但最终会炸开。他想说出来,想对某人说出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也好,不误正事的也好,可这样的心情该如何分享于人,他不知道,他还是不知道,便继续维持原样,依旧不闻两边事。
那天晚上的时候钟照照例给他耳朵滴药,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耳垂上擦过,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瑟缩得躲了一下,而钟照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给他滴药,可江明玥明明听见他毫不遮掩地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