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照站的笔直俯视下去,瞧着被他握住的耳朵红的要滴血,他松开了手指的瞬间还摸了一把,笑着张张嘴做出一个口型“遵~命”。

气的江明玥偏过头不去看他。

……

一天下来起起落落,死里逃生,任谁都会精神疲倦。江明玥都有了困意,可烦人的人还站在旁边不肯离开,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睡得着。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江明玥没给他好脸色直接要上床睡觉,下了最后一道驱赶令,再怎么愚笨的人看到主人要睡觉都明白其中的不言之意,更何况钟照这样聪明人。

“你睡吧,我保证你睡着了我就走。”钟照放心不下他,要看到他完全睡着才行。

江明玥倚靠在床头,看到他发的这句话突然笑了出来,然后马上又平静了下来,木着脸淡淡地说:“你的保证算什么东西。”

“哪次能当真?”他说的语调都平平的,没有一点抱怨和戾气,只是在说事实。足以把他自己扎破,足以把现在将他放在心肝疼的人砸碎。

钟照难得的笑意都停住了,心脏比浑身任何伤口都要疼痛,硬生生地撕裂成碎片,装成不在意的样子比想象要难一点,维持着不让脸扭曲已经够吃力了。他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披上了成熟稳重的皮囊,体贴地给江明玥盖好了被子,深色的瞳孔已经将忍耐藏在深处,他竭尽全力照顾好江明玥,其他他无所谓,没关系。

江明玥躺在床上没有看见他神态的变化,自顾自地把被子掩住头背对着钟照睡觉。钟照一直站在他的床头等他睡着,可能一分钟,也可能十分钟,或许半个小时,他背后的伤痕在夜深人静处瘙痒和疼痛起来,迟来的伤心如同这肉体的伤痛蔓延开。

江明玥安静地睡着了,把脑袋露出来老老实实地枕在上面,没有阴霾没有忧伤,是乖巧可爱的小孩等待圣诞老人的礼物,是貌美如花的睡美人等待能亲吻他的王子。

是他独一无二的,一轮皎月。

钟照半蹲下来痴情地渴望地望着江明玥,他伸手抚去睡着人杂乱的碎发,将其勾在耳后。

今天一天他终于敢发出声音,在他想要诉说的人睡着之后。

他的嗓子因为爆炸而干涸,因为压抑而嘶哑。他万般深情的眼神贪婪而不控制地盯着心上人,他迟钝得到现在才回答睡前那个难堪的问题。

他发自肺腑的真诚全在这刻,他难耐地小声说了句“当真”,尽管这人睡着了,听不见了,还是轻柔得怕惊扰到他。

那沙哑的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委屈地啜泣,讨好地哀求。

“所以你继续爱我,好不好?”

……

江明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确实没有人在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他第一反应没去拉开了窗帘放阳光进来,而是急匆匆地寻找些什么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跑出来。空荡荡的房间里沉默寂静得奇怪,让人心都猛然下沉。

我在找什么,江明玥冷笑着一声。

他看了一下手机已经8点了,他昨天已经和工作室里的同事讲过受伤的事情,在好之前他先在家里工作,文件和画稿会照常传输过去。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只小猫咪。他对自己已经饥饿的肚子视若无睹,先去给他家小圣诞换好猫砂和倒了猫粮,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呆愣地缩在沙发上,抱着双膝沉默地看着冒着热气的杯子。猫喜欢黏着他,趴在他的肩头喵喵叫,问他为什么不和从前那样笑起来,尽管主人听不见。

他发着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莫名的害怕和恐慌起来,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他抬手开了音响播放了那些听过无数遍的古典音乐,悠扬的音乐比任何时候都响,仿佛这样就能把空荡荡的房间填满,一个人就不会孤单。

钟照进来的时候正好在放《第三十九交响曲》,他的明玥缩成一团要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一样,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进来了,直到自己走到他的面前。

钟照单手把一袋早点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关掉了放的过于大声的音乐,直接拉开了掩盖住阳光的窗帘,阳光肆无忌惮地照了进来,柔和的光圈绕在沙发上的人,白嫩的脚露在外面被光照的更加雪白,他整个人是美好纯净的样子,艺术的美感值得上一切美丽明艳的赞美。

钟照蹲在他的面前,笑着看着他,他的小月亮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和美好。

江明玥没觉得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幼稚,反正在钟照的眼里可爱极了,他疑惑又生气地问钟照,“你怎么进来的?”

钟照拎出一串钥匙,这串钥匙上还挂着一个月亮图案,在钥匙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音,江明玥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钥匙,该死的钟照居然偷他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