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时有魔物窜出来,大白天就嚣张地四处作乱,还是在自由之地世家之首锦家的地盘上,由此可见自由之地如今有多么混乱。

魔物肆虐,苦不堪言。

月离舟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前面突兀地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牵着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可在他眨眼前那里分明还没人。

魔物?

月离舟并不打算打草惊蛇,他压低脚步声,屏息静气,不动声色地接近一大一小,终于听到稚嫩清脆的童音:“娘亲,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诶。”

平地惊雷。

月离舟心里一惊,面色沉下来,迅速抽出双剑,警惕地看着两人,只见大的那个摸了摸小的的头,慢慢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瞬间满脸震惊,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月离舟目光复杂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的秋阑和一个冰雕玉琢的漂亮小孩,一时不知该为这意外的重逢欣喜,还是该为那句诡异的娘亲无语,半晌憋出一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锦凤浅和狄鹰说,他们看到有人杀了你。”

秋阑陡然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皱起眉头,喊出一句迟来的称呼:“舅舅。”

两人都为这久违的称呼呆愣了一会,有些怅然,月离舟曾经告诉别人,他没见过自己的外甥秋阑,自然是骗人的。他是老来子,自打懂事起父母就常在他耳边提起未曾见面的姐姐月离阮,据说姐姐是天纵奇才,资质百年难得一见,罢了,父母最后总是会叹息一句:可惜。

可惜他姐姐嫁给秋家长子,生下一子后却与旁人私奔,成为一桩笑柄,也因为这事害得秋家与月离家结下了梁子。

他想着,姐姐的孩子总会继承姐姐的天赋,怀着好奇偷跑去秋家,看到八岁的小外甥笨拙于修行,流着眼泪和鼻涕暗自神伤的画面。

月离舟也不比秋阑大几岁,小孩子心性,好好将外甥戏弄了一番,一别经年,再见面两人都成了翩翩少年,远远见过几面,打过几声招呼,约莫算是点头之交。

上次在木漪城两人远远对上目光,默契地没有相认,省去很多麻烦,月离舟对这声舅舅觉得有些受之有愧,别扭地收回双剑,轻咳一声:“这是你……儿子?”

那小孩一双杏眼格外灵动机警,瞟了月离舟一眼,就伸手让秋阑抱,秋阑很疼他似的,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点点头:“他是我儿子铮儿,舅舅可知,自由之地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那些名门世家都不管管?”

一路从雪族走到自由之地,遇到的都是魔物肆虐的场面,秋阑本是抱着报仇的心前来,结果当看到狄家和锦家空荡荡的宅子,尸横遍野的残忍场面,却慢慢沉默下来。

说到这个月离舟就冷下目光,扯起嘴角嘲讽:“他们早躲进鹤鸣派的护山大阵里,巴不得离魔物越远越好,哪里会管其余人的死活。”

“竟会如此……”秋阑有些发怔,看着这片曾经自由繁荣的土地变成如今没有生机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不难想象他的家乡也会变成这样。

两人正说着话,秋阑怀里的易铮扭了扭,不太高兴地吸引娘亲注意力,打了个小哈欠:“娘亲,我困了。”

秋阑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宠溺地摸摸易铮的脸蛋,“那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好不好?”

易铮像个小鸡仔一样点头。

秋阑看向月离舟,月离舟想了想,他在此也不过是为除魔卫道,想着能多救一个就是一个,秋阑带着个小孩也不甚安全,他还是跟着他们比较好。

两人一路上相互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事情,秋阑选择性地隐瞒易归雪的部分,静静听着月离舟讲他离开后发生的事。

随便寻了一家客栈,安顿好易铮,秋阑卸下端阳剑,正准备关门,门外突兀地出现一身黑影,黑影浑身都裹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冰冷柔和的杏眼,秋阑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对峙了一会,然后被易铮不高兴的声音打断。

“娘,那是谁呀?”

秋阑浑身紧绷,寒毛直竖,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惊恐里,他仿佛穿越时光,窥探了一个时隔多年的秘密,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易铮的父亲……或者母亲,所以他坚定地抽出端阳剑,尽管他的手有些抖。

易铮听到拔剑的声音,终于察觉到不对,眸光冷凝地穿好靴子,这会倒是不困了,“哒哒哒”跑到秋阑身边瞪着门外的黑衣人,暗含警告。

黑衣人仿佛没看到父子两的针锋相对,淡定地抽出黑剑,攻击向秋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