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程回忆了一下,问:“是不是做摄像设备的那位李叔叔?”

他对父亲商场上的朋友并不全部熟悉,但被带回过家的几位还是有些印象。

“对。”尹陌说完又十分郁闷地摇了摇头,“你管他叫叔叔,我总觉得怪怪的。”

那位李总也不过比尹陌大了十岁左右,因为尹陌做的是线上教育,摄像头必不可少,所以“距课网”成立没多久就和“光眼科技”签订了合作协议,在“光眼科技”长期采购摄像头,提供给签约的线上教师。

而“链路学习”作为线下培训机构,每个教室里也装有摄像头,保证老师的课堂质量和学生安全,与“光眼科技”合作得更早,因此尹陌和路荣超都与那位李总相熟。

“他是我爸的朋友,我叫叔叔不是很正常吗?”路程程笑着说完,又煞有介事道,“对吧?尹叔叔。”

许菡一直听两人聊天,听到这儿忍不住替尹陌说话:“尹先生才刚三十,还年轻着呐,程程你可不能乱想。”

路程程生怕许姨误会,赶紧转头解释:“许姨我跟他开玩笑呢,我没嫌他老。”

尹陌只能叹道:“还好我没先认识路总,否则我在你眼里也只会是尹叔叔了。”

“你这么帅,就算是叔叔也没事啊。”路程程当然不会说在自己看过的小黄漫里,什么“叔叔”啊“爸爸”啊的,比同龄人刺激多了,所以叫什么根本不是关键。

尹陌不知道路程程脑中所想,只当对方在安慰自己,便也从桌上给他夹了菜,道:“多吃点,程程小朋友。”

尹陌和李洲复约的是中午十二点,他提前了一些到了餐厅,进包厢时李洲复还未到。

他下意识地想去外头抽根烟,等轮椅行至走廊,才想起自己已经答应路程程要戒烟,不仅如此,早上路程程出门上学前,还特意换走了他的烟盒,如今他身上这烟盒里恐怕只有口香糖。

想到这里,尹陌只好又折返回包厢,坐回桌边就掏出路程程给他的烟盒研究,烟盒里插满了一支一支的口香糖,他左右看了看,并看不出什么区别,也不知前一天青年捣鼓了些什么,正想从里头抽一根出来吃时,包厢门就被从外头拉开了。

令尹陌惊讶的是,走进包厢的不止李洲复,还有路荣超。

尹陌十分吃惊,立刻操控轮椅上前与路荣超握了握手:“路总怎么有空来了。”

“我不请自来,尹总不会介意吧?”路荣超看了一旁的李洲复一眼,又回头对尹陌笑道,“今天其实是我托李总帮我约的您,只是怕您不愿意赏脸,这才没有提前透露。”

尹陌大概知道路荣超为何事而来,这时路荣超在他眼里早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合作伙伴,更是男友的父亲,他听对方一口一个“您”,多少有些尴尬,只能先引着人坐到位置上:“路总说笑了,您赏脸和我吃饭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拒绝?您是教育行业的前辈,又比我大这么多,说是长辈也不为过,您叫我名字就行。”

路荣超与尹陌不熟悉没察觉出什么,但李洲复立刻觉出不同来。

尹陌这人性子冷,话也少,虽说在商场上会克制一些,但也从不跟人过分客套,他与尹陌认识多年,一起出席的酒会、饭局也不少,可从没见过尹陌对着谁时,把姿态压到这么低。

“尹总太客气了。”尹陌那么说,路荣超仍是十分有分寸,没有直呼姓名,他看到尹陌桌上放着的烟,顺势说,“点的菜还有一会儿才上,一起出去抽根烟?”

尹陌摇头,有些歉意地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展示:“最近在戒烟,都换成口香糖了。”

“这倒是挺别致的。”路荣超原本也只是为了套个近乎,闻言愣了愣才继续道,“我小儿子也很不喜欢烟味,早年我也想过要戒,不过在商场上嘛,也没办法,最后还是没戒成。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各种指标都跟不上,我夫人便又催着我戒烟。”

尹陌心想,我戒烟也是因为你小儿子不喜欢……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问:“路总身体怎么了?没有大碍吧?”

“三高啊,到了我们这岁数也免不了这些。”路荣超看了眼尹陌手里的烟盒,好奇道,“吃口香糖真的能戒烟吗?要不尹总给我也来一根试试?”

“我也是刚开始尝试。”尹陌没多想,再次打开烟盒,让路荣超从盒子里抽了一根口香糖。

等到口香糖离了盒,两人才看到贴在口香糖下方的被折了几折的便签。

尹陌想阻止已经迟了,眼睁睁看着路荣超在撕包装纸的同时,随手打开了那张便签,上头漂亮的行楷同时映入两人的眼帘——烟里有尼古丁,口香糖里有我的爱,尹先生要好好坚持,不能偷偷抽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