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季禺只能反复说这句话,“我没告老师,对不起。”
“罢了罢了,反正我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她根本就没当回事。”
季禺立马抬头看叶琳舟,喜欢?他的确猜是杨英告的状,却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这么一说季禺才彻底明白叶琳舟之前为什么生气,他更加感到歉意,只好继续道:“对不起!”
叶琳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她也从未告诉过季禺她的心意,只是一直找季禺比较成绩。但现在她已经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了:“啊!不说了!我今天考得不错心情好,你趁我现在还没很生气快走。”
季禺嘴上只会说“对不起”,心里却近乎要崩溃。尽管叶琳舟已经原谅了他,他却不肯放过自己。事情一步步发展到现在,他无所适从地彷徨在原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那么简单,为什么却总要他那么难受呢?
这时陆钺刚从考场回来,他拎着书包走来一把搂住季禺的肩膀问:“怎么了?”
叶琳舟看见他俩在一块就觉得碍眼,她故意刺激陆钺:“我刚找季禺表白完呢,你来做什么?”
陆钺挑了挑眉,他看季禺一直垂着头不否认,就把季禺的头按下直揉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季禺满腹的话语想和陆钺说,最后却只轻轻地说了句:“没事。”
大概这些琐屑的纠缠在陆钺眼中都不算什么。
下午考的是数学,季禺坐在考场中看着眼前的数字,几何图形,文字,每一样他都熟悉,却没有一样能进到脑子里去。以前他的脑中只被书和知识占据,现在却有其他的思绪野草一样蔓延,侵占他的大脑。
他强迫自己动笔,条件反射地给几何图形画辅助线,机械地完成一道道题目。他写完一题算一题地解决问题,连检查也没有,完成最后一道题放下笔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丝毫没有算出压轴题的喜悦。解决数学问题算什么呢?都是勤练动笔,计算就能得出的固定答案,季禺想或不想,答案都固定在那儿。可就算他能解决最难的题目,能够成为年段第一,却在生活的事上手无缚鸡之力,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束手束脚。说到底自己也确实只是个书呆子罢了,季禺无力地想。
然而他想不到自己连书呆子也做不成了。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季禺不知道连学习都不能做好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第23章 他后悔了
他不敢回家,但又不敢不回家。家校平台一定已经把成绩单发到了杨英手上,季禺背着书包等公交想借口,却发觉这是他第一次没考第一。他压根想不到别的理由,因为他的成绩在杨英眼里已经成为理所当然,而季禺对自己也向来充满自信。可确实他还是退步了,这是不可挽回的事实。
季禺没有看到陆钺,他本想着如果能和陆钺说说话,让陆钺再揉一下他的头发,也能让他些许安定下来。可陆钺早退了,悄无声息地,季禺放学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走一步拖一步地挪向公交站台,看着停停走走的公交,一个念头就冲撞上来:要不搭着公交走吧,随便哪一辆,谁先到就上去,走到哪里算哪里。可等了许久,远远地驶来一辆公交,竟还是回家的那一路。司机已经认识了季禺,他开了门,最终季禺还是上车了。
回家时杨英一如既往地坐在餐桌前,她不说话,季禺就沉默地吃着饭。杨英看着季禺吃完,才终于开了口:“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季禺想,杨英早就收到了成绩单,何必再来问他?他从入门就闷着口气,心里已经开始对杨英无声地反抗。偏偏要等他吃完,做什么还要凌迟不干脆利落地问呢?
但他还是垂着头回答:“不太好。”
“我看了你们老师发的成绩单了,你这次退步得让我太失望了。”杨英终于开始了她的教育,“第十一名,整整十名!上个礼拜我还对你那么信任……”
季禺眼神放空,他很想啃指甲,但又害怕激怒杨英,只得继续拿食指抠着拇指的指甲。只要忍过去,让她念完也就完了,季禺尝试着屏蔽杨英说的话,可那些尖锐的声音仍是要强硬地刺进他的耳朵里。
“是因为去晚自习的原因吧?你们老师根本就没管班级是不是?她作为一个班主任这么失职。”
别说了,求求您,季禺鼓膜一阵阵地被敲打,杨英还在喋喋不休:“我还问了她,她说你最近和那个叫陆钺的走得很近,是不是他也影响了你?想来想去和年段倒一混在一块,能不退步才怪!”
季禺心里崩溃,不要提陆钺,这和他没有关系,他想回击杨英,一时间竟发不出声来。他低头沉默了那么多年,不反抗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他害怕杨英,不知道害怕什么,就像兔子见到狮子本能地不敢动弹。他不敢出声,嘴巴张张合合,一个词也吐不出来,所有的话语都黏在喉咙,要吐出一个字来,却想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