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乐园。
生命之神萨瑟坐在巨树的梢头。巨树浓密的枝叶环绕着他,发出悦耳的抖叶声,藤蔓也都温驯地盘绕在他周围。
树精灵与树,原本就是最亲密的朋友。
薄暮的光线里,萨瑟伸手摘下树梢头的一枚枯叶。
枯叶的力量结构在萨瑟面前浮现,随着他的意念拆解、变化,最后散去。
萨瑟松手,枯叶随风飘落向下方。
一枚翠绿的新芽在枯叶原本的位置悄悄生发。
永眠花开过后会谢,树叶绿过后会枯,生命在时光里此消彼长。
身为司掌生命的神明,萨瑟比其它任何神官都明白一件事:世上并没有永恒之物。
晚风渐凉,画家从后面缓缓走来,给萨瑟披上了一件披风。
萨瑟托腮,说:“一个人的生命,是一种意志统治着一簇力量,那么,意志和力量,到底哪一个才是生命的本质?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明白。”
“或许,我们本不是意志也不是力量。”画家温声说,“意志和力量是世界的两种本质,而我们的存在,从诞生到死亡的感知,只是意志统治力量的过程中产生的幻象。”
“幻象要反过来探寻生命的本质,像是天方夜谭。所以祂曾经说,创生是很难的。”
“戒律就是人为创造的。”
“他在浩如烟海的运算里自行诞生,很难定义究竟是不是被创造。而且你不是常说,他身上生命的气息很淡?”
画家的话使萨瑟扁了扁嘴。他揉了揉自己平坦软滑的小腹:“麻烦死了,还不如我自己生一个。”
理论上,萨瑟确实可以。他们那一族的性别是很模糊的。
巨树发出了期待的沙沙声。
萨瑟提出一个问题:“那戒律可不可以呢?”
画家:“……”
谁知道呢。
你还是自己去探索吧。
萨瑟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尖抖了抖,微微透出点粉色,被画家伸手拨拉了一下。
萨瑟哼唧了一声。
树精灵是造物主的宠儿,即使只是轻轻哼唧一声,也很悦耳好听。
萨瑟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存在:他本身很简单,不能为画家提供任何灵感,但能带来美的直观感受。
所以,画家对萨瑟总是十分包容。
萨瑟贴着画家嘀嘀咕咕:“已经过了好多天了,祂什么时候回来?迷雾之都里什么人都有,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你担心这个吗?”
“你不担心?”
画家深思了一会儿,右手在虚空中拂过,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一个悬浮屏幕。
戒律走之前把几个重要的运行模块留下来了。此时此刻,悬浮屏上实时显示着乐园对永夜的占有率。
此时此刻,占领数值已经达到64.3%。
“我不怕他们遇到危险……”画家无奈道:“我怕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占领永夜了。”
画家预料到了主神终有一天会无视任何危险,开启对永夜的战争,可他没想到,当这场征伐开始时,永夜里的危险分子全都一窝蜂被迷雾之都端了。
简直是白给。
再想想过去的漫长纪元里,那些值得警惕的对头们……
要么被有计划地瓦解了,要么在进攻永夜之门的时候被祂按死了,要么在遥远的永夜里莫名其妙自己死了。
后来出现一个克拉罗斯,还没等墨菲占卜出来要杀还是要留,那人自己上交全部领地,来乐园当起了守门人。
再然后,守门人马不停蹄地卖了几个外神领地的坐标和弱点。
乐园不得不派出几位巡游神,去永夜里串了一次门。
再到后来,上上个纪元结束时,神明的力量意外失控,引起大半个永夜的围杀,神明孤身一人离开乐园。
祂回来后,永夜中的外神,就又消失了许多。
对此,画家没有什么想说的。
迷雾之都里确实人员混杂,但神明的敌人或许一开始就不是那些同来迷雾之都的人。
画家释放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只希望他们不要被吓到就好……”
“如果表现得好一点,下一个复活日,万一还有名额的话……”
迷雾之都。
“晚安,小青蛙。”
“晚安,阿西亚。”
“晚安,永夜的主人。”
“晚安,黑桃九。”
……
“晚安,感恩的心。”
“晚安,梅花五。”
几乎是在黑板上聊天速度放缓的同时,众人耳畔的晚安播报声忽然就密集了起来。即使是在自由猎杀阶段,也没有过这么频繁的晚安声。
迷雾之都上空的氛围陡然冷却了一秒。
下一刻却又被不正经的黑板聊天打破。
[曾被队友残忍抛弃]:风紧扯呼五号街不安全,有人乱杀,别来了。
[曾残忍抛弃队友]:旅游团报名新地点:jc。
又过一小时,零星的“晚安”声里,新一波密集的晚安潮抵达了。
[曾残忍抛弃队友]:哎呀,剧场也好危险哦,怎么这么多坏人,我们再换个地点吧。
[不知名好心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