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了,因为大家一起往前走,油灯照亮的区域,出现了两具收容所卫兵的尸体。他们身上没伤,但也面带微笑,动作挣扎。
郁飞尘俯身检视这两具尸体,确认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收容所卫兵。
“走吧。”他说:“还得去化工厂一趟。我怀疑是他们的毒|气大规模泄露了。”
不然,为什么连收容所自己的士兵都死了?
没人提出异议,他们加快了脚步。在路上,又发现了几具士兵和当地看守的微笑尸体。
而走到化工厂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惨白的月光下,空地上足有上百具尸体。
女人、孩子、老人、士兵,各种身份的人都有。次序也很混乱,全部微笑着朝向天空。
“应该确实是泄露了,所有人都死了。那时候我们可能在砖窑,也死了。”白松看过去,道:“但是夫人和孩子们不该在这里,他们不是在另一个营房吗?”
郁飞尘说:“去实验楼。”
他们穿过尸体和储藏化学药品的仓库,来到昨天看过的两层实验楼前。
一楼还是那些罐子。只是,昨天他们经过它时还心情平静,此时却截然相反。
安菲尔德穿梭在那些反应仪器与储存气体的大型铁罐和钢瓶间。他咳嗽的频率高了一些,靠近罐体与管道,最后停在最大的那个两人高的罐前。
“帮我上去。”他说。
没有指代具体的人名,但郁飞尘觉得,恐怕是自己。
他轻轻松松跃上了一个稍矮的罐子。半跪下来,朝安菲尔德伸手。安菲尔德先把油灯递给他,然后伸出右手任他拉住,借力也攀上了罐子,动作干净利落。
上来后,他拿灯照亮了最大那个罐子的罐口。郁飞尘也看过去。
这个世界科技水平有限,再结实的密闭气体罐,也都有个用力就可以打开的阀门。
而眼前这个罐子的阀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口露了出来。不仅如此,阀门处的金属还呈现不规则的烧融痕迹。
“有人打开了阀门,然后用强腐蚀液体把它破坏了。短时间内阀门无法再彻底关闭。”安菲尔德说了结论。
郁飞尘抱臂:“或许还加了别的化学药品进去,把它引爆,加快气体扩散。”
安菲尔德微颔首,然后又咳了几下。
“你……”郁飞尘看他一眼,问,“还好吗?”
这里是气体泄露的中心,说不定毒|气还有微量的残留。他倒是没什么事,但安菲尔德原本就有肺部的疾病。
安菲尔德简短说:“还好。”
他脸色苍白,眼尾因咳嗽微微薄红,称不上好。但郁飞尘觉得自己刚才问候一句,已经付出了足够的关心,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去吧,上楼看。”郁飞尘说。
他估测了一下他们立足的这个罐子与地面的距离。长官既然没法一个人上去,当然也没法一个人下来。最后是他先下去,把人半扶半抱了下来。
登上水泥楼梯,二楼还是那个二楼,解剖台还是解剖台。只是解剖台上躺满了人。
他们眼熟的白化病人、侏儒、孕妇,还有一些没见过的人,都被用绳索牢牢束缚在台上。有的面带微笑死亡,有的则面带恐惧,正常死亡——显然是在气体泄露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