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野之前想直接走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跟着等下来了。其实这场合他就不该等的,江父和林艳秋这俩人没一个好鸟,这样的乱事儿掺和一脚都嫌腥,可是一想到这是林艳秋最后一次跟江家人扯上关系,他骨头就有点痒,莫名其妙就等可,等来了之后又烦,想走,却又见到了人。

见到了还不如没见到,更烦了。

江元野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就走,但他一进门就被人看到了。

无它,因为这二楼的人本来就不多,又都是熟脸,突然进来一个当然很瞩目,当看清楚进来的是谁之后,就更瞩目了。

“哟,江哥!”远远地有个笑嘻嘻的、油头粉面的瘦竹竿男生跑过来,举着一个酒杯,笑着跟江元野打招呼,还十分自来熟的伸手搭江元野的肩膀,一开口有点破锣嗓子似得,沙哑又刺耳:“您老人家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爱喝的酒我都没备!来,走一杯。”

江元野冷着脸瞥了一眼。

这算是他在圈里少见的认识的一个“熟人”,是一位能扛着江元野的冷脸,依旧凑过来聊天的熟人,姓赵,叫赵有乾,一身商人市侩,但长了个蠢脑子,所以常常闹笑话,名声不算好。

赵有乾才二十一,比江元野还大一岁,但就是一直喊江元野“江哥”,他们公司跟江家有很多利益往来,他捧江元野,纯粹就是为了自家公司。

触到江元野的眼神,赵有乾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儿,落到了一边儿去,笑容不改,依旧笑嘻嘻的说:“啊,江哥不喝,那我自己来!”

江元野环顾了一圈四周,看见了一圈男男女女和一些气球,心想,今天还是个生日宴。

“哟,这谁啊!”赵有乾喝酒的时候,冷不丁往后一瞥,就看见门外又钻进来个人,落后江元野两步远,站在门边上,踮着脚尖怯怯的往里面看。

那是个小男孩儿,穿着素净的白半截袖,小脸圆圆的,头发软蓬蓬的,嘴唇有点厚,是很可爱的形,眼睛有点像猫,又大又纯,瞳孔偏褐色,被吧厅里艳丽炫目的灯光一打,那双眼就不适应的眯起来,连带着人也微微向后缩了一点儿。

嘿,来了还想跑!

“小子,站哪儿!”赵有乾没见过他,估摸着是新来的,再一看他长了一张很好拿捏的包子脸,立马就凑上去,摆出了“这是我的地盘”的架势,摩擦着下巴,挤着眼睛问林酒:“那你是哪儿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四周都是震耳欲聋的音乐,赵有乾的声音拔高了在音乐的缝隙里冒出来,林酒费力的听了个囫囵,这人满身酒味儿,说话的时候态度又很不客气,让林酒下意识的开始紧绷起来。

他退后了些,努力的挺直了小肩膀,大声回:“我叫林酒,跟着——他来的。”

最后那几个字林酒说的很小声,几乎淹没在音乐里,只能看见他的唇动了几下,他像是怕别人不信,还远远地拿小下巴远远地点了点江元野的背影。

江元野像是压根没听见、不在意这边似得,看都不看一眼。

但赵有乾一下子就把“林酒”对上号了。

最近他们圈里一直在传江元野他爹要老树开花二次婚,整个圈里的人都在默默关注——江家是整个华国都排的上号的豪门,又稳坐a市金字塔,这样的家庭要结婚,可是一个大动向。

有消息灵通的曾说过,那要上位的女人姓林,在江氏公司里给江总当秘书,是个聪明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儿子,再一听“林”姓,他就猜到林酒是谁了。

就是江元野异父异母的弟弟呗。

赵有乾在心里头没太把林酒当回事儿,小门小户上来的,没根基,但是又觉得林酒以后真进了江家,说不定也是个人物,就一改刚才的“找茬”模样,换了一张热情老大哥的脸,拉着林酒就喝上了。

他先是半强迫似得塞给林酒一杯酒,嘴上说着“江叔叔啊,我爸好兄弟,来,喝一杯”,然后当着林酒的面儿把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林酒顿时觉得手上的酒杯有千斤重。

冰凉的方形酒杯里流淌着金黄色的液体,在彩灯的照耀下泛着奇异的流光,林酒不太想喝,但对方的杯底儿都亮出来了,他只好捧着小小的抿了一口。

他得想办法交到一个朋友,才能回去跟妈妈交代。

明明是冰凉的酒,但进了喉管里却又火辣辣的,呛的他直咳嗽,赵有乾却还觉得不满意,笑嘻嘻在他耳边说:“就喝这么点啊?你这——”

“啪嗒”一声玻璃脆响,瘦竹竿一回头,就看见江元野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瓶酒,神色不善的看过来:“一个杂种你也要管?过来,跟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