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他原先明明没有这么在意林酒的身体的,但不知道为何,自从知道林酒喜欢他之后, 他就觉得身体里某处开关被打开了,当他再看见林酒的时候,明明还是这个人,却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江元野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缓缓地冲着那一小片皮肤伸出手。
而在江元野心跳加速的时候,林酒却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微卷的眼睫毛颤了颤,猛地抬起来看向他。
江元野说——表白?
贺卡他明明都已经撕烂了丢掉了,江元野是从那儿找到的?
他脑子里生锈的机器又转起来,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的唇珠颤了颤,刚抬起脸来,就看见江元野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张被撕了一半的粉色贺卡轻轻地抖了抖,像是胜利者拿着战利品在耀武扬威,等着林酒俯首帖耳,害羞讨好。
林酒的眼帘轻轻颤动,暗淡的眼眸重新聚光,他抬起头,努力的吸了吸小鼻子,又抹了一把眼眶,眼眶里的雾气被袖子擦掉,视线里的江元野逐渐清晰。
“不…不是我。”他的唇珠颤了颤,声线迟钝、生硬的反驳:“我,没写过。”
小小的反驳声钻到耳廓里,使江元野眼底里的笑意一滞,眼眸微微放大,像是有些难以消化林酒说的话似的,锋锐的薄唇紧紧地抿着,过了两三秒,他才像是没听清的问:“什么?”
林酒想要甩开江元野的手,但根本甩不开,江元野握着他肩膀的力道很大,并且越来越大,而且江元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像是被林酒扇了一个耳光一样,眼角眉梢都凝出了浓浓的戾气,死死地盯着林酒看。
但这时候的林酒已经顾不上怕了,林酒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咬着唇,不看江元野,一字一顿的说:“不是我写的。”
江元野足足怔了十几秒。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当林酒否认的时候,他觉得那几个字变成了一把无形的锤子,裹着风声,顺着他的心口直接狠狠地锤下去,锤的他胸口一阵钝痛,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说不出原因的愤怒,像是被愚弄了,又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穿了,隐隐间还带着一种到嘴儿的肉又被人抢走了的惊怒。
“不是你?”江元野把这三个字翻来覆去的咀嚼了几遍,像是要把每一个字儿都拆开了再重新组装起来似的,好像只要他念得遍数足够多,他就能找到里面的破绽一样。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在这儿?”江元野还真找到了,他五脏六腑里翻腾着怒火的,抓着林酒的手也跟着发僵,声线也不可控的拔高,揪着证据,逼着林酒承认:“蛋糕是你送的吧?你从阳台上翻进来的,这些你不可能否认吧!”
林酒陷入了少见的窘迫和为难中,连小嘴唇都跟着发白了,脸却是红的,眉宇间还带着一点被人揭穿的羞恼,他急于想要否认,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有力的话来,浑身都被逼得浸出热汗来,手脚却在发冷,指尖捏在一起,捏得生疼,心虚又笃定的反复否认:“不是我写的贺卡。”
他从刚才到现在只会说这一句,因为只有贺卡真的不是他写的。
皎洁的月光下,瑟瑟的秋风里,林酒的一声声反驳全都变成实质的捶打,一下一下的砸向江元野的脑袋,瞬间就引爆了江元野的怒火。
“你胡扯!”江元野眉骨力压、手指用力的捏着那半张贺卡,像是捏着什么罪证似的高高的举起来:“这就是你写的,你——”
“滴滴——”
一声车笛从他们二人身后炸响,将两个沉浸在某种莫名对峙氛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林酒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双目无神的看向了对面过来的车。
是一辆黑色的车,林酒不认识车标,但江元野明显是认识的,林酒察觉到江元野的脊背突然挺直了些,冲着车窗喊了一声:“舅舅。”
是江元野的舅舅啊,也就是江元野母亲的哥哥,看起来那样光鲜亮丽,和他的母亲有云泥之别,想必,江元野的母亲也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吧。
林酒在心里酸了一下,说不出怎么回事儿,就是莫名的觉得有点自惭形秽,不想去看那个叔叔的脸,想躲开,他不该站在这里被对方看到,可是他的脚却又发麻的钉在原地,动都动不了,只能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着。
这时候,那人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江元野说:“你妹妹突然打电话来,一直在哭,你知道怎么了吗?”
江元野此时眉头紧蹙着站在原地,他一只手死死地拉着还在挣扎的林酒,脑子里全都是林酒说的那些话,一面还要应付他舅舅,一直在分神,胡乱的回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