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宝自然是我的,由于我的疏忽,此物被同光的徒弟见性盗走,不知道为何又辗转落于敌手,好在这位宋小友将此物寻回,并归还给我的徒弟,还未致谢。”公冶锴轻描淡写,既没有承认是见性动手绑架宋紫熏,更没提宋紫熏被捉到敌营的丑事,“见性此子,大胆妄为,我未料想我和他师父同光的些许纷争,竟然会让他行此龌龊之事,待到战事了结,我定会会同宗内诸位管事长老,议定对他的责罚,再通报贵宗。”
“宋小友,想来倒是害你受惊了。”公冶锴从袖中掏出一枚冷玉竹笛,“这件法器虽然只有三阶上品,但也蕴生器灵,不如送给宋小友,权当压惊之物,门中丑事,着实难堪,还望诸位海涵。”
莫良言脸上甚是难看,但却无处发作,只能瞥了一眼宋紫熏,令其将法器收下,“公冶道友,虽然我个人相信你的解释,但兹事体大,事关盟友之谊,我希望贵宗能将见性此獠交与我等,审问以辨虚实。”
“这……恐怕有些难,不如等战事结束?而且,他毕竟是同光的首徒。”
“西线仅剩些许小贼,也不差见性一人吧?另者,贵宗尽数从盘沱江一线撤出,只留我宗守备前方,是为何意?”
“浅山宗曾暗袭我仁寿城,如今听闻又招纳了两名地级亡命之徒,更擅长游斗之术,而仁寿城以西,一片坦途,而我宗大半修士,响应天罗门的召集,已经乘船前往东线支援,故此只能收缩防线,防备滋扰。另者,情报显示,力宗正召集修士在东南边境,我们担心力宗会出兵,故此才做出此种安排。”
“这么说来,我宗也无需在此多留了!”莫良言眉间怒气凝结,正要发火,却忽然听得远处一声急速的铮鸣声传来,再去看时,却是距离四人半里远处的一座金光高塔,在寂寥的夜空中,闪烁着急促的幽光。
“是同光!”
公冶锴目光一滞,下意识的想要飞身向东,去紧急支援,不过这个念头却忽然变得晦涩起来,他不由得想起了法业的死……是救,还是不救,如果真的是他设下圈套,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目的只是为了引动我的怒火,同意他的计划……
如果是的话,他的确成功了。
同光今夜从东线回转,他是知道的,此报警说明他在路上遭遇了埋伏,问题是,是谁出卖了这个消息。除了掌门,自己,便只有四大院的首座知道,他不由得怀疑其澄观宗的陆天矶来。
反对战事,不出一名一卒,按兵不动可以,他还会这么没有节操么?
呼!
“同光有难,我去驰援,个中细节,稍后再议。”思忖片刻,公冶锴还是决定出发,同光一死,天音寺可就真的败了,杀子之仇的确有嫌疑,但也只是有嫌疑而已。
“不必了。”却听一直没有说话的刘隐渠忽然道,“上使马上就到。”
上使?
正犹豫是否一同去驰援同光的莫良言,听闻这几个字,不禁一愣,看向刘隐渠的目光不禁充满了疑问,暗道你怎么会有上使的命令。
却见刘隐渠当众捏碎了一枚玉符,如芒的金光迅速驱散了左近的黑暗,扯出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来,一个矍铄的身影从其中飞掠出来,除却宋紫熏之外,三人都认出来,正是平素与三宗沟通的使者,听闻这位老叟是半圣宁立恒的手下,在元婴境界已经停留数百年,虽然魏国三宗奉齐伯塬为尊,但实则是一样的。没有宁立恒,魏国当年就不会分裂,眼前这些人,便没有今日的高位。
“同光行叛逆之举,当诛之。”
那老者只说了一句话,却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色变,公冶锴更是心如惊弓之鸟,却见那老者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公冶锴,天音寺自此奉你为尊,你自行决定,是否行掌门之责。”
“那这战事?”
“十日为限。”
“上使,我懂了。”既然已经知道期限,且同光已被判死,那对于天音寺而言,便是如何尽快减少损失了,更重要的是,金光阁和天罗门的人都在此间聆听,会不会趁此机会,吞并天音寺的领土?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莫良言和刘隐渠,却见前者目光游离,似有联想,后者神游天外,想必没有这个打算,也对,东线的战事还没有结果,天罗门不可能分出兵力渡海,扩大在海湾西岸的地盘。
看起来,必须尽快和澄观宗谈和才是,攘外必先安内,说起来也算是同一道统,总不能乱中让他宗占了便宜,一块小地盘,或许可以,他们并不是贪得无厌之辈。不过,没有册封文书,陆天矶又能兴起几分浊浪?
四人恭敬送走上使,莫良言便先一步道:“公冶道友,不论贵宗有何变化,见性的事,你看如何料理?”
“即日发出通缉,莫掌门以为如何?”公冶锴佯做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他估忖见性定然知道些什么,如果自己能提前捉到他,法业的死,或许能得窥更多真相。但倘若被金光阁抓住,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宋紫熏被捉的真相暴露,只会让金光阁有出兵的借口,最好的结果,自然是被自己抓到,然后让他消失……
公冶锴不吝于自己动手,但眼下更急的事,实则是快速理顺宗内的乱象,原本,这些都是同光负责的,如今落在他手中,一时之间,倒也仓促。
掌门?他是没兴趣的,不过有上使的命令,护法的职务自然是自己的了,同光的复兴魏国计划,他本是无所谓的,如今,同光被判死,放任自生自灭,说明这个计划,触及了九老头齐伯塬的底线,如今,到了自己手中,必须及时叫停。
终究是泡影一枚了。
公冶锴心中喟叹一声,送走两宗使者,十日之期,便是各宗最后凭借自己实力争夺的期限,也是齐伯塬与对方供奉达成的交战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