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堆满了凌落的衣物,手上扎着点滴,旁边站着满脸担忧的管家和保姆,最边上坐着一脸阴云密布、怒目圆睁的祝父。

祝珩低头:“父亲。”

见他醒来,祝父摆摆手,屏退了众人,拐杖在地毯上重重敲了几下,发出咚咚的闷响。祝父怒气冲冲,吹着胡子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祝珩没说话,眼泪一滴滴砸在腿间的被子上,洇出一大片湿润的阴影。

祝父原本的重话一哽,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自祝珩懂事之后,他几乎再也没见过祝珩这么落魄的样子。

父子俩原本就不算亲近,祝父也不懂如何安慰,嘴上却下意识放软了,只有一张与祝珩八分相近的脸还板着,把眼睛不自然地转向别处:“在这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人还不是跑了。”

祝珩把针头拔掉,带出几滴圆滚滚的血珠,顺着手背往下淌,他毫不在意,没穿鞋就下了床,跪在床边,哽咽道:“爸,我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求您告诉我。”

祝父看他这形销骨立的样子,沉默半天,叹了口气,说:“终究还是瞒不住。”

二十一年前。

那时祝父刚刚续弦,跟家里新来的继子并不熟悉,却见那天他抱着林家的小少爷慌忙跑进来,惊呼祝珩落水了。

金贵的小少爷、祝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陷入危险,祝父与儿子再不亲近也着急了,赶忙跑进后院,发现了泳池边的两个孩子。

尾随而至的宾客们议论纷纷,孩子们也哭作一团,那李家公子哭的最凶,身上也沾了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