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的字写得很大,一个“程”字写得比他不合脚的鞋子还大。
他丢掉粉笔头,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从地上站起来,对比着自己写的字和手里这本幼儿园读物是不是一样。
这栋筒子楼相当有年纪了,起初建成的时候还没有推广暖气。
琴市虽不像东三省一样寒冷,但冬天依然冷得让人发抖。
90年代后,暖气大规模供应,他们家里依然没有改造。
一来王燕不总在家,二来改造费用昂贵,王燕舍不得花这个钱。
没有暖气,就只能烧炉子取暖。
程望个子小,那炉子几乎跟他一边儿高。
王燕怕家里着火,离家期间会把火灭掉。现在房间里温度很低,好在窗户能照进太阳。
程望的脸被晒得暖融融,身体却很冷。
家里的大门有两层。外面那层是木门,简单打了几根木条封住,中间是孔缝很小的纱网,用这边的话讲,叫纱绷子。
这几根木条的防风性很差,每到冬天,纱绷子会被风吹得鼓起来,拍打在里面的房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天还好一些,晚上这闷闷的声响总让程望担心是什么人在撬他们家的锁。
王燕总是嗤笑:“傻了吧你?这家里有值钱的东西吗?谁这么不长眼撬我们家的门啊?偷来的东西都没有开。锁工具贵。”
他们住在三楼。
这一楼除了他们家之外还有三户人家,住在他们右手边,也就是最靠里面的那一户,女主人是个中年哑巴,只会“啊啊啊”地从嗓子里发出写意味不明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