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尤道:“边开边说吧。”
詹轩昂点了根烟,开出一道窗缝,摆摆手臂,道:“就这儿说,说清楚了再走。”
赵尤便问他:“信访那里的牛震川您知道吧?”
“见过几次,做到副科长了吧?”
“他也和和平那个孙允成一样,和戴柔是同学?”
詹轩昂凝眉想了会儿:“不是,牛震川是西南那儿调过来的,你打听他干吗,他怎么了?”
赵尤道:“那暂时不说他了,我去信访就是想去探探他们那里的口风。”
“结果呢?结论呢?”
赵尤道:“戴柔有点问题。”
詹轩昂嗤了声,喷了一大口烟:“这还用你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他咬住香烟,举高了双手,右手在空中用力掰扯起了左手的手指:“早上不就和你分析了嘛!一,戴柔要是没藏着掖着些什么,要是十年前的案子没什么猫腻,她干吗那么回避让你进专案组?你是不够条件进他们专案组嘛?还是我拦着不放人?你破的案子不够多,经验不够吗?要说是因为你要转职了不让你参与那更是放屁,你下个月才走,走之前还不准人积极参与现在的工作了?我估摸着肯定是怕你小子哪根筋不对,进了专案组,不跟着指示来,怕你盯着十年前的案子查,小心使得万年船,她就索性把你挡在门外;二,和平街道那几起投诉案,你说了之后我也去看了看,确实不对劲,怎么上传过来的资料少得可怜?这不合规矩嘛,还好那姓孙的胆子还没大到删档案的地步,派出所里还存着记录;三,你想啊,08年,她和筱满搭档那还不到三个月,他们以前也不认识,戴柔你不是不知道,也是个油盐不进的,别人都是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怎么才三个月,两人感情就那么好,筱满那小子出了事她就赶着去给他收拾残局?当妈也不过如此吧,她要真那么会当妈,她女儿能不判给她,小孩儿能直接说不要和妈过?戴柔和筱满肯定有什么瞒着我们,肯定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四,就要说到王长明丢枪的事了……”
赵尤默默听着,詹轩昂说到此处却顿住了,他吸了两口烟,目光低垂,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赶紧说。”
赵尤道:“我没什么想说的啊……”
詹轩昂瞥了他一眼,赵尤奉上个笑,道:“这事搁您心里十年了吧……”
詹轩昂重新发动了汽车,咬着香烟道:“案发和结案的时候时间点敏感,我和她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结案了之后,也确实没出现新的案件了,案子的资料汇总交到了雷队那里,其他人没权限查阅……”他咳了一声,沉默了下来,车子又回到了解放大道上,半晌,詹轩昂道:“你怕了?”
赵尤眨着眼睛,说:“挺有意思的。”
“那什么……”詹轩昂抽完了一根烟,把烟屁股扔到了窗外去,关上了窗,清了下嗓子,道“再说了,你爸不是纪委的嘛……”
“您觉得戴柔可能干了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情?”
詹轩昂道:“反正那案子结案结得就是很奇怪,查了那么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当时一整个市局的所有人力物力可以说都扑在了这个案子上,还全市发通缉令,火车站,汽车站,高速公路出口天天联动治安民防一起查,当时判断这个凶手作案具有一定的时间季节特性,就是专门在夏天作案,就查那些季节工种,修空调,修冰箱的,送水的都查了个遍,还把市里所有在殡仪馆工作的,所有法医,医生,大学老师,防腐液生产厂家,反正把我们能想到的,所有具有专业防腐知识的人全都找来问过话。”
“那个林悯冬也被问过?”
“当时被分配到去第三殡仪馆,找林悯东他们问话的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警官,秦树林,案子结束后他就退休了,没多久心脏病发,死了。”
詹轩昂叹了声,道:“这没问出什么不能怪他,法医没办法确定那些被害人的具体死亡时间,当时的路面监控,社会面监控也不像现在这么普及,人脸识别系统也没这么先进,凶手的反侦查意识又那么强……”
赵尤竖起了耳朵:“您不认为林悯冬是真凶?”
詹轩昂道:“有物证,他被击毙后,隔天我们就跟着戴柔和筱满去了城南区寒丘陵街道8弄12号,说那里是林悯冬的家,在他家里找到了一些作案工具,一些笔记本。”
“筱满头上还绑着绷带,伤口才缝好,穿着病号服和我们一块儿去的,当时王世芳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从医院里自己跑出来的。”
“笔记本?”赵尤还问道:“你们是怎么定位到他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