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笑着对褚遂良说:“老夫乃是刑余之人,当年蒙陛下开恩放我一条生路,张亮只愿尽心竭力的报效陛下,至于儿女之事,若只是简单的结亲,您的孙女哪里轮得到张亮的犬子,您和赵公看重的无非就是我的这个位子而已。”
“仆射,张亮的话说的直白,只求您不要见怪,不要害了孩子,张亮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人,说真的,我就是陛下手里的一个牵线木偶,不管我怎么想,身子却会自己做出动作,所以啊,结亲之事还是作罢吧,我只想苟延残喘地把香火传递下去就心满意足了,将来如果赵公胜出,还请仆射看在张亮身不由己的份上放张家一条活路。”
褚遂良嘿嘿笑道:“这时候朝堂里的每个人,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想灰不溜秋的混日子恐怕不成吧?张公这些年在东海也捞够了,难道就不想换个位置?”
张亮长声笑道:“仆射啊,张亮以前自以为是了很多年,到了晚年才算是把人活明白了,其实做官只要不犯忌讳,贪一点,捞一点都不是过错,跟错人才是大麻烦,出尔反尔的人才会被看不起,张亮如果想换位置自然会去求陛下,找仆射,算怎么回事?”
褚遂良没想到张亮的辞风如此尖锐,甩了一下袖子,就率先离去,张亮苦笑着摇头,转身就准备上船,他的基地就在蓬莱岛上,按律不得在登州逗留。
才走进船舱,一个披头散发野兽一样的男子走到张亮的身边用怪异的强调说:“我想吃了他!”张亮抚摸着这个人杂乱的头发,嘿嘿笑着说:“不能吃啊,最少现在不能吃,主子没有叫我们吃,我们就不能张嘴,否则会有祸事……”
云烨拥抱了赖传峰,在他的胸甲上重重地捶了一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上船离开了。
“大帅,您等着,末将一定会给您带来您从未见过的奇珍,刘仁愿还希望末将帮他抓一个会唱歌的海妖,我已经答应了,哈哈哈,大帅,保重,末将去也!”赖传峰抖了一下披风,大笑着率先登船,整个人显得豪迈之极。
希帕蒂亚也登船了,站在桅杆的旁边看着远处的云烨,张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洞庭湖的波涛将船抛到了浪尖,解开缆绳之后,就迅速的被沸腾的湖面遮挡了视线,眼中只有水天一色,还有岳阳楼高高的尖顶。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云烨仰头看着岳阳楼上的这两句诗,诗还在,图画也在,当时画在图纸上的如画江山,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高大的城墙沿着洞庭湖远远地延伸出去,不但环抱着洞庭湖,也捍卫着滚滚的长江,这一切都很美,只是故人已经化作了一抷黄土。
韩城活着,关庭珑早就死了,那个胖胖的钱升也死了,就在去年死掉了,死的时候依然是孤身一人,韩城的职位从来没有变过,他就是岳州城的别驾,至于刺史是云烨,还是崔秀,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钱升死的时候对我说,他去阴间给岳阳城看门,要我早点也下去,不过我这几年戒断了女色,断然不要他的诡计得逞,这家伙最近老进入到我的梦里,看样子,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守着这样大的一座城,谁愿意死啊,但是,不死不成,已经有人在骂我是老不死的了。嫌我不快点死,给人家腾位置。”
韩城的话依旧不能让云烨感到愉快,崔秀是怎么搞得?当初不是说自己谁的脸色都不看吗?怎么就在这一两年变得这么厉害?人心靠不住啊,自己将注意力全部盯在军方,地方上的事情多少有些照顾不到,而长孙无忌最厉害的就是借势,崔秀没有挺住啊。
“云寿的官职已经到了从五品,官升一级到岳州来当刺史问题不大,长孙无忌的封地在赵州,那里的刺史不就是他的儿子长孙涣吗?咱们有样学样,岳州的刺史就能是云寿,将来会换成云欢,我倒要看看长孙无忌还能如何,崔家也真是愚蠢,事情没有明朗前就选择站队,真是不知所谓。”
韩城张嘴笑了一下说:“大公子能来就最好了,这样的话,我和薛万彻就不算孤单了,您这些年不太管地方上的事情,你的地盘快被人家蚕食的差不多了。”
云烨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和长孙无忌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一个小伙子,只要不做让陛下忌讳的事情,胜利者最终会是我,你说,那些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吧?怎么就会那么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