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喝,朱十提着刀,狂野地带着人冲进了敌人的掩蔽部——
个体的恩怨在家国的感情的巨浪里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他看到朱十带领的小股人一片片地倒下,远远的城墙上,杀香月眼里发花,用力地仰了一下头,把泪水挤压回去——
八百人打一万人,金陵城西守军所有的伏击位置都已暴露,整个布置再没有秘密可言。
他站起身,推了身边那小胖子一把,“不需要装弹了”,因为已弹尽粮绝,他一步步地迈出去,站在城墙的豁口上,碎石已经将那裂口铺成长长的阶梯,他站在正中央,俯视着河水般涌上来的敌人,缓缓地,抽出长刀——
短促的、孤立无援的火苗,轻微地跳跃着——
生命的最后一刻,曲宝仍然伸着手,充满渴望地看着那团火,希望它可以引燃浸满火油的引线——
城西的炮火仍然没有停,他不甘心地睁着眼睛,闭气的那一瞬间都难以想象杀香月会支撑到这个时候,明明是掌教亲手养大的他,竟然为了官府做到这个地步!
“杀香月可信嚒?”
这半个多月,金陵衙门里,几乎每个高层官员都对丰城侯的决策提过质疑。
城西守城指挥官是太平教的掌教,委以这样的重任,杀香月到底会不会敷衍抵抗?不会临阵反水?
再坚固的城墙,若是有内奸从内部凿破,那也将不堪一击,更何况守城战役,最要紧的便是守城之人的意志,一旦主将的意志不够坚定,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根本无法用三个时辰顶住一万人的火力压制,而一旦城破,整个金陵城将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