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日夜,暴雨倾盆。
罩木桌的大油布破开一条大口子,杀香月找不到补替之物,便拽着邝简一起冲进暴雨里,一人板着一角将那硕大的桧木往屋里抬。潮湿的桧木在屋中透出淡淡的芳香,上面整座金陵城的木质摆件应声倒了一片,仿佛某种不详的谶兆,邝简看着那一排排倾倒的街道河流,低声问:“如果要拿下金陵城,你会怎么办?”
杀香月抬头,默默在烛火中与邝简对视,紧接着,他还当真对邝简解说起,如果太平教动手,会采取怎样的方法。
轰隆轰隆,远方的天空,一道接着一道的闷雷。
邝简的喉咙感觉到一阵紧绷,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虽然已经决心对靳赤子等人收网,杀香月所说之事不会发生,可是听到这样的话,邝简还是觉得心惊。
杀香月忽然陷入长久的沉默,许久,他才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露出极为迷惘的表情,却没有看邝简,反而转头看向外面的风雨潇潇:“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成大斌曾经问过邝简,许氏与靳氏不合,都对掌教的位置感兴趣,那杀香月就没有兴趣吗?“玉扳指只有一个,他若是要争,他义父会更属意他吧?”
邝简当时很笃定地答他:“香月太懒散了,对这些没有想法。”
邝简拿着毛巾走到人身边,从后颈处把人搂过来,手掌包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地擦拭他的头发:还好懒散啊,一个城池里若有三个人都是靳赤子的性格,又集结了一群危险人物,金陵说翻就能翻过来。感谢你温柔,也感谢你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