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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刀子从唐观大太监的后腰撤下去,硕大的梨花木圈椅后走出一高大的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两鬓微白,风度翩翩。

“故人许久不见。”唐观抬首,分毫没有被人胁迫的慌乱。

不速之客五官轮廓分明,长相颇为英俊,早在江行峥来之前,他便已到达,两人叙旧之时闻说有小友来访,便召见听听。

男子气势舒展,径直坐在唐观对面,十指交握,“那个小江有些本事,只不过他弄错了,玉斯年丢失的东西,和太平教没什么关系,而是与你和王振有关。”说着,茶座上薄薄的一层绸缎被人揭开,只见端正摆放的,正是邝简与江行峥都在费力寻找的公文。

凶手拿走了公文,换言之,公文在谁手中,谁便是杀死玉斯年的凶手。

唐观也不需要江行峥追查凶手,因为凶手就在自己的屋子里。

“唐大人,做个交易罢。”

男子姿态潇洒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凝视唐观,拇指上分分明明一块翠玉扳指:“十一年过去了,本座也该拿回,自己的东西。”

第62章 严君归否(2)

杀香月查看着玉斯年的伤口,拿着凶器比对了一下,回头问四爷:“血迹是哪里开始的?”

四爷:“积英巷以东五条街的平豫巷。”

应天府的差役已经散去平豫巷搜查,只留下几人待命,杀香月轻轻蹙起眉头,道:“让快班兄弟们不要在那里逗留了,那不是第一现场。”

说着拿起手中那把凶器,比了一下刃口的弧线,“四爷请看这把刀,这是头尖尾宽的剔骨刀,没有血槽,凶手下刀处是胸肋骨第四块肋骨与第五块肋骨之间,这个角度十分巧妙,能一刀刺破心脏供连血液的地方,却不会让血液喷溅出来,凶手杀完人后,至少要等一盏茶的功夫,死者的肌肉才会完全松弛下去、洇出血液;玉大人所乘的马车内装简素,等到鲜血漫出身体再顺着车板缝隙流到地上,又需要一盏茶,也就是说,马车驶到平豫巷的时候,已经距离真正的案发现场两盏茶之距了。”

杀香月素日清傲冷淡,对四爷的态度倒是很好,一双眸子目光柔柔,将凶案小小的障眼一瞥看破。

邝简闻言铺开地图,点着城东的平豫巷向东移动:“按照金陵夜间车马不许疾驰的规矩,马车两盏茶可行约两里,约合成年男子两千六百余步,城东街巷阔敞,从平豫街向东而去应该是在集市区的登甲与十则两巷。”

杀香月十分认同地点头:“昨夜宵禁,案发时天色又晚,街上不会有闲人。但凶手既然敢在大街上动手,或许会有晚睡的人在自家窗口看到什么,让快班兄弟们重点走访这一带吧,兴许能得到些线索。”

天色闷炙,眼看将有大雨,邝简当即回身将任务安排下去,让手下加快动作,以免大雨冲刷掉本已留有的证据。

杀香月目光清韵似雪,看着邝简分配任务,等人走了慢悠悠道:“邝捕头,我不认为凶手会在现场留下什么证据,可以让人去找,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四爷:“怎么说?”

“没有依据,只是直觉。”

杀香月道:“这个凶手是高手,水平应该不在我之下,若是找到人问出他的体貌特征,那便已经是我们撞了大运,但是还想找他行动的破绽,恐怕很难。”

对于这个说法,邝简倒是意外:“那你认识的人中,多少能做到这样的创口?”

此处没有外人,杀香月笑盈盈反问:“你说太平教?”

紧接着,他表情忽然转为漠然,语调甚是冷情:“这招数是从元末酷刑中脱胎出来的,很多人都会,不一定是太平教,至少我知道的,北京锦衣卫就曾用它延迟犯人死亡洗脱自己嫌疑,再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凭这一道刀口,我没法圈定嫌疑范围。”

邝简本在任事状态之中,并无任何刺探之意,被杀香月这么冷声冷气的一顶,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四爷都不必抬头,闻声擂了下车辕,无语道:“查案呢,都专心点!”

正当此时,忽有江父的扈从来传话,声称玉府小娘子醒了,有话对应天府各位官爷说。三人一怔,不约而同地立刻地向内宅移步,玉带娇在应天府见习一个月,很熟悉官府的办案流程,知道要主动交代所见所闻,配合查案。

三人心情沉重,没有丝毫笑模样,大步匆匆地走过院落,引得不知情的江氏下人纷纷侧目,进入内宅时,玉带娇、江母、玉岳皆在,正坐在一方圆桌旁边说话,四爷等人见状,默契地停在门外。

“哥,这是我手头可直接动用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