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书!”
玉带娇的声音坚定无比地传过来。
马车踏起滚滚的烟尘,她们必须减重,不然两马载两人拖车还拖书,根本就无法和邝简比马速。
“……在扔了!”
琉璃珥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要被颠麻了,右手五指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可是她还没有被甩飞,就一定要再想办法。她攥紧扶手,咬牙切齿地回应玉带娇,身侧的大部头,什么经史子集、古今奇观、野史笔记,被她一摞摞地“哐!哐!哐!”地踹下去!这不大不小的障碍激起了厚重的烟尘,马车狂啸,邝简不得不拨马绕开。
远方的天际线阳光还未越过江河,垂岸千仞的的一线断崖上,一车一马沿着长路发出巨大的声音,激起的沙土宛如巨大的黄色长龙,自山岗下蜿蜒而上,直卷到天地尽头。
邝简直等到烟尘散去才找到下手的机会,木质的车轮转得飞快,有那么一瞬间他脱手的铁钩就要卡进车轮里,强行刹停两个姑娘,可他迟疑了一刹那,还是选了更安全的车壁板!“蹦”地一声,拜杀香月所赐,鞭稍绑着的是他那五打刀的莲花头,一经脱手,稳准狠地便能楔进木头里,马车飘轻,玉带娇这一次立刻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后拖力,匆忙回头间,还以为邝简想把厚实的车壁也一起拆下来的时候,琉璃珥却一声惊叫:“他要上来!”
“该死!”
无论何时,一个男子的身手都远远地超脱女子的想象,邝简的马前骤然突出一丈,人借马力陡然跳上自己的马背,紧接着在极高的奔速下跃空而起,朝着她们的马车,直扑而来——
“驾——!”玉带娇马鞭一挥,不死心地猛然甩出巨大的弧线。
可邝简早有准备,他凌空跃过三丈,半空中扯稳了长鞭,一纵一伸,猛地跃上了马车!巨大的身影凌空扑下,不算结实的车板立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雷霆般的声响,二马被那力量薅得一顿,两个女孩的后背上是直接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琉璃,上来!”
玉带娇穷途破路地弓步上前,“唰”地一声甩开自己的马面腰裙,两腿一叉去抓枣红马的勒口,奋力一纵,稳稳地跨上马背!琉璃珥跌跌撞撞地挪到马车前,抓着玉带娇朝后伸来的手臂,险之又险地跨上马,紧紧抱住玉带娇的腰!
“衣兜里有刀!”
玉带娇上袄下裙,短小的白袄子里装着一把匕首压脚,她原本想说把拉车的绳索斩开,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口,邝简已然跟上,又沉又稳地扯住了左侧大青马的缰绳,三下五除二,轻松上马。
狂奔之中,连马儿都感觉到了两位女主人的绝望,枣红马惊惧地瞪大了马|眼,想要挣脱嚼口,大青马懵然无措,被人狠夹马腹,强行驾驭,两只马齐头并进,相距只有一臂,也不知道是哪匹吓到了哪匹,青红两马沿着悬崖发了疯一般夺命狂奔。
玉带娇不假思索,操起马袋里的马球棍直接朝着邝简就是近在咫尺地一抡!
“琉璃,低头!”
霎时,那结实的木棍劈顶而下,虎虎生风,邝简也没有想到玉府的小娘子都到了这个境地还要负隅顽抗,凌空抓着那马棍,把着那红马猛地朝自己一带,不想玉带娇根本就不是要打他,她松开马球棍,左脚甩脱马镫,黄裙起伏间骤然抬腿,狠狠地踹在大青马的马腹上!
一侧就是悬崖。
玉带娇不是要打他,她是要杀他。
(原本分章点:备注一下,之前存稿分章分迷糊了,为了满足每卷20章作者强迫症需求,今天更9k字,过段时间我会更改重新分章,今天就先这么看。)
胡野至死都想不清楚这两个小女子为何要对自己动手。
她们的眼中流露着绝望和恐惧,她们沉闷无声地行动,她们使出的招式笨拙可笑,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琉璃珥常年服药几乎手上几乎毫无力气,再好的兵刃在她手中都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可是她锲而不舍地抓着那五打刀,拔出来,扎进去,拔出来,扎进去,拔出来,扎进去……
胡野整个剧烈地抖动起来,“嗬嗬”地狂乱地摇着头,想发声,却根本发不出来,两条有力的大腿在被褥中激烈地蹬动,血汗淋漓,仿佛浑身涂过了血油。玉带娇不敢放松地勒着她的脖颈,板着他的左手,任他的口涎、鲜血哗哗地砸在琉璃珥的脸上、身上。
男人的眼珠开始从眼眶里暴凸出来,脸上呈现出窒息的狰狞的赤红色,不知道哪一下,琉璃珥终于扎对了地方,鲜血惨烈地喷将出来,喷上床帐,喷上床顶,瓢泼大雨一样浓稠温热地打在她们的身上。没有人知道那姿势停滞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一刻,胡野喷涌而出的鲜血不再有力地涌出,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开始松懈下来,然后沉重的身躯一歪,轰然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