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伤心到了极点,也气到了极点,才会连下楼梯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晕倒在洛寒的门前
悔恨的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洛寒的眼角慢慢地滑落,他靠在白墙上,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不想在易竞泽面前崩溃大哭,可是眼泪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汹涌地往外流
那是他的妈妈,他漂亮的,倔强的,苦命的妈妈
他回想起很小的时候,北方的冬天特别冷,他们住在老旧的筒子楼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晚上的时候窗户常常被冻得打都打不开,他年纪小,娇气,怕冷,裹得严严实实地窝在被子里依然浑身冰凉,他就哭,哇哇大哭,说妈妈我冷,我快冻死了,洛梅就会从被子里爬出来,将他抱在怀里,用手抱住他的两只小脚不停地搓,一边搓一边哄他:“寒寒乖,寒寒不哭,妈妈搓一搓就不冷了,妈妈的宝宝最乖了,不哭了啊……”
他早该想到的,洛梅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晕倒了?又怎么会不等他从学校赶回来就直接办好了出院手续?最关键的是,洛梅,他的妈妈,他吃了一辈子苦的妈妈,如果真的是个贪图安逸富贵的人那又怎么会把他生下来十几年都不跟易竞泽联系?
其实过往的种种事情里早已遍布了许多蛛丝马迹,只要他能对洛梅多一些关心和信任,他一定能发现那些疑点,可他只顾着埋怨洛梅,只顾着沉溺在自己的感情里自怨自艾,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洛梅了?洛梅那张脸上,还有一点正常人的血色吗?
他终归是绷不住了,跌坐在地板上,崩溃大哭
肝癌晚期,还有多久能活啊?
她发病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时候她的心又该有多痛啊?
易竞泽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她第二次发病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医生建议直接进行手术,虽然存活率很低,但是万一呢……可她不愿意,她说你马上要高考了,她不想你受到任何影响,她不想用那百分之几的概率去和你的未来赌……所以那段时间她总是陪我来医院,对外总说是我生病了需要她陪,其实根本是我陪着她来看病……她总让我瞒着你……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瞒着你还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要到你们母子生死永隔的时候才告诉你吗?”
“别说了……别说了……”他用手捂着脸,崩溃地靠在白墙上,哭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