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嘻嘻的笑着,扶着案几走到天子的身边,一头扑进天子的怀里,嘴边的口水将天子的袍服弄得一片湿,天子大笑着,将刘兴高高的举起来,逗得刘兴咧着没牙的小嘴大笑起来,父子俩一个爽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交相辉映。曹节微笑着看着父子俩嬉戏,过了一阵,天子不舍的放下刘兴,曹节让乳母把刘兴抱走,刘兴还没玩得尽兴,不依不饶的大哭起来,曹节却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刘兴一眼,直到刘兴的哭声消失在远处。
“皇后……”天子有些不忍的咂了咂嘴,“兴儿还不到一周,似乎……”
“陛下!”曹节打断了天子的话,躬身说道:“陛下不是有话要对臣妾说吗?”
“噢,是啊。”天子见曹节不为所动,知道说不服她,也只好不说了,他换了一副笑容说:“你的兄弟,朕的国舅,车骑将军给朕送来了一个大喜报,他已经平定西凉啦,我大汉除了辽东还没有收复,已经重归一统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的确是个喜事。”曹节微笑着说道。
“是啊,朕接到这个捷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光是朕,所有的大臣都不敢相信,春天的时候刚接到的消息,说马超杀了刺史韦元将,占了汉阳郡,得到了冀城储备的丰厚物资,一年半载之内无法攻克,没想到,嘿嘿,没想到这才两三个月的时间,车骑将军居然一举荡平西凉了,就连那个嚣张了三十年的宋建匹夫都被斩杀了。你说说看,车骑将军是不是上天赐给朕的大礼?”
天子兴奋难抑地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转了几圈,自言自语地说道:“朕真是太高兴了,他立了如此大功,朕该怎么奖赏他才好呢,他年纪轻轻的就是车骑将军,要是再赏,就只有升他为骠骑将军了,这可是我大汉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骠骑将军啊,堪与当年的战神霍去病比肩,嘿嘿……”
“陛下,”曹节收了笑容说道:“奖赏之事容后再议,你的战神正胆战心惊的等候陛下的责罚呢。”
“何出此言?”天子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曹节,一眼扫到了案上的书信,他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莫非仓舒在信中跟你说了些什么?”
“正是。”曹节拜伏在地:“仓舒无知,这次在上邽城下大破马超,用的正是只有禁军才能用的长铩,而且是足足三千之众,他也是后来听贾大人说起来此事,才知道犯了大错,如今正诚惶诚恐的在上邽城等候陛下的天威呢。”
天子只知道曹冲在上邽城下大破马超,斩首两万,却不知道他是如何胜的,眼下听曹节这么一说,才知道曹冲用的居然是只有禁卫军才用的杀器长铩,心头不免有些不快,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曹节,一时无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
诚惶诚恐的等待天威,谁信啊。曹冲就算年轻不知道这个规矩,难道他手下也没人知道吗?长铩比长戟还难用,三千长铩军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他需要等到贾诩提醒才知道犯了错?
三千长铩军,比禁军的规模还要大了。天子有脸有些发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大殿里一时静得可怕。
天子再一次瞟了一眼案上的书信,曹冲那飘逸的楷书清清楚楚,透着一股俊逸。天子眯起了眼睛,想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他俯下身子,扶起曹节来,轻声笑道:“皇后,何须如此。不就是长铩吗,用便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且莫说这是他自己练成的,就算是朕的亲军,他要用来破马超,朕也是双手奉上的。”
曹节心中一寒,连忙顿首说道:“陛下,仓舒无知,犯下此等大错,纵使陛下偏爱于他,也不能纵容,请陛下严旨责罚,也是爱护他的意思,少年轻贵,正当戒骄戒躁,方是克始克终之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请陛下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