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听了暗自发笑,刘备没粮了,那不是正好吗,我还接济他,我脑子有毛病?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周瑜,对周瑜本来的好印象立刻消减了一分。周瑜见他不说话,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又不能不说。刘备如果得不到粮食,他只有向北攻击武陵和长沙,要么就向东去抢交州,那样一来,天子那本来就有些渺茫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法大人,我听说左将军的两个女儿现在就在镇南将军府中,可有此事?”周瑜笑了笑。
“不太清楚。”法正装糊涂,一本正经的皱了皱眉头:“镇南将军府中没有姓刘的夫人,侍女也没有姓刘的,不知大人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我听左将军亲口说的。”周瑜也有些诧异,听刘备说得那么笃定,应该不会是假的吧,怎么法正却说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他想了想又问道:“听左将军说,他那两个女儿是在建安十三年的时候走失的,镇南将军府中可有那时候进府的,还是个双生女,应该很好认的。”
法正暗自发笑,他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周瑜大惑不解,见法正一口拒绝,倒也不好再问,只得先装做确有其事。“既然法长史不知此事,看来还需查证。镇南将军如果与左将军真是翁婿,那么江南的事就好办了。镇南将军仁心宅厚,极重亲情,我想他不会对左将军的困境坐视不理的。法长史还是考虑一下的为好。”
法正点点头,却又为难地说道:“周大人有所不知,我身为镇南将军府长史是不假,可是镇南将军有令,军政分开,南郡的政务由刘大人负责,我的军粮也是由刘大人按照造册的兵员定额定期发放的。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刘子初那个人,他是极精计算之学的,这小气是出了名的,别的不说,就说荆山军吧,今年四月份有一批士卒满了三年兵役退役回乡,他居然从五份起就不发这些人的军粮了,我真是服了他了。”法正呱呱呱给远在襄阳的刘巴泼了一大盆污水,然后双手一摊:“就算我想接济左将军一二,也无能为力,我总不能把我军将士的口粮克扣下来去支援左将军吧,要是这样,不用镇南将军下令,那几个将军校尉就能杀了了。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这样吧,我看周大人还是去襄阳见过刘大人,说不定他能想出办法。”
周瑜无奈,知道法正是不可能给他调拨粮食了,只得在江陵停留了一天之匆匆起程赶付襄阳。他赶到襄阳,没有立刻去见刘巴,倒是赶到襄阳学院去见正在养病的荀彧。
荀彧到了襄阳之后,虽然还在关心许县的事情,可是毕竟留开了许县,不再有那种紧迫感,难得的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一些以往考虑不到的事情。有女儿荀文倩陪着他在襄阳书院里安心静养,又有住在襄阳书院里的张仲景亲自细心调理,他的身体慢慢有了些起色,吐血的症状基本没有了,人的精神也好了些。
听到周瑜求见的消息,正靠在躺椅上听荀文倩读书的荀彧感到有些意外,他连忙起身相迎,一见到风尘仆仆的周瑜,荀彧不由得笑出声来:“周大人,这趟江南之行辛苦你了。”
周瑜苦笑着摇摇头,一边和荀彧行礼一边报怨道:“荀大人,你是无事一身轻,气色见好,周瑜真是羡慕不已啊。”
荀彧哈哈一笑,连忙将他让进屋,一边吩咐荀小青去上茶,一边轻声笑道:“怎么,事情不顺利?”
周瑜摇摇头:“荀大人,我们就不说外话了,你也知道的,这趟差事本来就是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是圣命难违,我也只有知其不可而为之。事情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可是情况却也不容乐观,这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来请荀大人帮忙了。”
周瑜坐下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把此趟行程的事情全跟荀彧说了,最后说出来意,希望荀彧能出面要求刘巴拨付一些粮食给刘备救急,以免战火再起,断了天子想招抚刘备的念头。他知道荀彧是天子信任的忠臣,说起话来也没有了那些顾忌,把天子的想法全部告诉了荀彧,然后才静静地坐着,一边饮着茶,一边看着沉默不语的荀家父女。
荀彧久久无语,他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的茶杯,仿佛睡着了一般,周瑜也不着急,安静的喝着茶,津津有味的尝着荀小青端上来的点心。他觉得这件事既然告诉了荀彧,以荀令君的智慧,一定能想出最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他自己,指挥千军万马是他的长项,这种纵横之策,显然不是所长。
“公瑾,你先回驿所休息一夜,我明天再给你答复,如何?”也不知过了多久,荀彧终于抬起头来,沉静地看着周瑜,目光坚定而又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