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边区给定的性是罗晓鸣畏罪潜逃,刑侦部也全力配合边区领导的指示,在安全区内进行搜捕,所以海青悄悄见过他的事完全没跟我讲。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罗晓鸣藏在那个烂尾楼的,他也不说。”
“海青央求我要去边区,他从来没那么急过。他说顾山这些年不准他去边区,而那里一定出了大事,他必须去看看。访边区公文要部级领导才能开,他是跟着我的公文走的。这种没有报案的行动,只能算私自调查,刑侦部的人一个都没法带。”
说到这里,陈剑深吸一口气。小焦攥起拳头,这些内容他下午已经听师父讲过一遍了,此刻更是义愤填膺。
“我们几乎是一进边区基地就被囚禁起来了。他们没有真的限制我们的自由,但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跟着我们,我们踏不出去基地大门一步。”
“我们在基地内部呆了整整两个月,没见到任何边区的领导,看见的都是边区的日常工作,没有接触到任何能说得上是机密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海青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知道了赵昀要回边区,看守我们的战士里头有人员流动,于是我们逮到机会就逃了出去,我们想找那个绝密生化实验室,看看罗晓鸣到底留下了什么谜团。”
“结果我们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人来追,而且直接开了枪。”
“你们如果在边区服过兵役就知道,对付暴植是不能用热兵器的,因为它们会吸收火药的成分加速变异——最好的当然是使用精神体攻击,这也是为什么必须得是特殊人类驻守;其次是用武器,但只能用刀箭之类的冷兵器。”
“所以枪这种东西,是留给想要临阵逃脱的自己人的——前线的第一条守则,就是对待叛徒不能手软,直接枪决。”
“他们对我们开了枪,明显就是想要我们的命。”
“我们不停地躲避追杀,终于有一天,发现了一个厂房,位置大概在基地东面八十公里左右。”
听到这里,办公室里的人都明白了,他们屏住呼吸,不寒而栗。
“你们在视频里也看见了,那里……”陈剑喉结滚动,片刻后才说下去,“在做人体实验。我那时候才知道失踪的哨兵都去了哪里。”
“但那个视频并不是刚发现的时候拍的,我们当时在逃命,并没有功夫去搜集证据。海青就跟认识路一样,很快就带我隐蔽起来。他告诉我离这个厂房不远,就是边区的禁地,绝密生化实验室,这两个地方是连着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莫狄黑色的眼瞳暗潮汹涌。他面色如常,但是心里的分析已经过了好几轮。
白海青八成是五年前和罗晓鸣谈话的时候就用了读心能力,尽管罗晓鸣可能确实什么都没说,却也给白海青暴露了相当多的信息。季末跟他提过,白海青这些年经常说边区有问题,然而他屡次去开进边公文,却统统被驳回。
他的权限那么高,连把季末从季初的案子里特殊豁免都能做到,却不能去边区。白海青肯定一直在等能去边区的机会,好去找证据。
“生化实验室并不好进。我们又在厂房内躲避了好多天,无数次巡逻都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说到这里,陈剑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想说那句“我都不知道海青是怎么知道的”,但没有说出来。
和白海青逃命的那段日子里,白海青简直既像个先知,又像个雷达,几乎跟哪个人擦肩而过一次他就又获得了新的信息,侦查能力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水平。陈剑觉得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不配当刑警。
“后来我们跟踪了从厂房做完实验要回实验室的大夫,终于进了生化实验室,那个大夫就是从塔过去的成伟主任。”
秦华破天荒地叹了口气,然后摘下眼镜,在衣服上轻轻擦拭。
陈剑这时却突然停下了。他紧闭双唇,鼻孔翕动,双手握紧,似乎怎么都组织不好语言。
小焦看到他师父这个样子都看愣了,他师父是个训练有素的老刑警,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有条不紊,从来没有过像这样说不出话的情况。
陈剑的声音再度响起,嗓音带上了沙哑。
“成主任只来得及把试管给我们,说让带回医疗中心给秦华,警报就响了。有人发现我们进了实验室,拉了警报。”
“海青把我推进了原来在厂房里藏身的地方,让我注意隐蔽,赶紧回塔。”
“他说他在边区还有事要做,转身就走了,我没拉住。”
那个时候,躲在厂房里的陈剑,眼睁睁地看着白海青又闪身进了生化实验室,却无法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