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

白海青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猛地颤抖。他的眼皮剧烈颤动,嘴唇开合,牙关战栗。

陈剑……

……陈剑……他……

爱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可是白海青吐不出。他一想到陈剑,心脏抽痛得堪比酷刑。

“陈剑在哪里?”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

白海青在清醒的边缘挣扎,眼前的光似乎更明亮了一些。他跟麻药的后劲做斗争,身上伤口疼痛得愈加尖锐。他牙齿咬得死紧,却泄出了一声抽泣。

嘴里出声的那一刹那,白海青彻底醒了过来。

像是刚刚被抢救回来的溺水的人,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白海青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

他近视,一直都戴眼镜。然而从他被顾山抓起来,他就被蒙上了黑布,口袋里装的眼镜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他现在看什么都看不清。

室内光线并不强烈。光秃秃的四壁,鼻端的消毒水气味告诉他,这是在边区的医院。他胸前的创口被紧紧地裹着绷带,手上还扎着点滴,冰凉的液体缓慢流进静脉。

距离他病床一步的距离,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

虽然很模糊,但白海青还是认了出来——

十年前无比熟稔,十年后又不敢相认的。

顾山。

白海青使劲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

他看不清顾山脸上的表情,只能感知到顾山的精神力在整间病房盘旋,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外人不能踏进一步。

“呵……”白海青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视线放在惨白的天花板上,当作顾山不存在。

顾山却往前一步,贴着病床站定。他看着白海青身上缠着的绷带,那里还没有完全止血,有些缝隙渗出淡淡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