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爻默默注视着她，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以后还是不要打架了哦，不然妈妈也会生气的。”陆宜珊又努力假装严肃的补充了一句。

陆钧爻叹了口气：“行吧，我尽量……”

陆宜珊捏了捏他的鼻子，认真道：“回答‘好’！”

陆钧爻不情不愿地妥协了：“好……”

第46章

这几天上课的时候, 陆钧爻一直在发呆。也不是完全发呆，而是在思考一些与课堂无关的内容，直到被老师喊上去做题, 才如梦初醒。

陆钧爻偏头看了眼旁边的段书亦, 段书亦叹了口气, 把写在自己本子上的解题过程往陆钧爻桌上一推。陆钧爻对自己的速记能力很满意, 虽然完全没看题, 但也能把解题过程写全了, 姑且把老师应付了过去。

“你在想什么呢，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

下课之后，陆钧爻站在走廊看着外面发愣，段书亦过去给了陆钧爻肩膀一巴掌，看着他脸上还没完全好的伤痕：“怎么, 在想着如何把你那人渣爹报复回去？”

陆钧爻没有否认，只是一言不发。

“唉, 虽然我爸也是人渣, 不过确实比你的好一点，他只是把我当空气，不会折磨我。但是幸好他讨厌我在他面前晃悠，我才不用离开b城去段家住, 他让我一个人住在b城还给我钱用供我上学, 我倒还要感谢他。”段书亦见陆钧爻不理他，就开始自言自语逼逼叨叨，“不过他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所以段家最近气氛也不太安定，我在这离得远远的，但也舒服。”

陆钧爻偏头看了他一眼, 缓缓开口：“你说，我妈为什么不离婚呢？”

“啊？”段书亦对陆钧爻的发言感到很突然，滞了一会儿，才重新转了转眼眸，“嗯……不清楚，但大人总是有难处的吧。”

陆钧爻一本正经：“我想带她离开，她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很痛苦。”

段书亦偏头：“那你想带她去哪，去陆家？”

陆钧爻沉默了，语气有些低落：“虽然不是很明白原委，但我觉得……外公和舅舅其实是她离开这个男人的阻力之一。”

“所以你们压根儿没有任何帮助咯，你能带她去哪呢？”段书亦摊了摊手，有些无奈，“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能照顾得了你妈妈吗？”

陆钧爻蹙眉：“……”

段书亦笑了笑，却不是发自内心，更像是掩饰情绪：“毕竟这一点我可能比你有发言权，我以前可不是姓段的，而是跟着我妈妈，那日子可是说不出的苦。”

陆钧爻无言地看着他。

“虽然我也不在意生活清不清贫，就算怎样都是能够生活下去的，——只是她死了。她连药钱都买不起，就躺在床上断了气，我放学回家，就看见家里躺着一个死人。”段书亦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似的，“然后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来了，为首的那个人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恭喜，你以后要姓段了’。”

“很奇怪对吧，一个小孩的妈妈刚去世，其他大人对他说的话竟然是——‘恭喜’。”段书亦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讽刺又冷漠，“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幽默，你不觉得么。”

陆钧爻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朋友扯开自己的伤口来安慰他，让他有些过意不去，但偏偏段书亦的语气又满不在乎，陆钧爻感觉要是自己说了些安慰他的话反而会刺伤他。终于，思考了很久，陆钧爻只能憋出一句小学生似的话：“等会儿放学去哪玩？”

“……”这个转折颇为生硬，段书亦愣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等等。”段书亦低头查看了眼信息，看完后一脸烦躁地放了回去，“今天不能和你在外面溜达了，我得早点回去，有人等我。”

陆钧爻看着他的臭脸，试探性猜测：“你哥来了？”

段书亦叹气：“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放学之后，段书亦拎着包在外面转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才回自己租的屋子，到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段家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确实还算可观，能在学校附近租到还不错的房子。大部分时间是他一个人住，偶尔陆钧爻和他爸打架了之后会跑过来，也有极少数突发情况，比如今天——

段书亦打开屋门，就看见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他的狐朋狗友，嚣张地霸占了这个屋子的客厅。他哥哥段言才没比他年长特别多，大学刚毕业从国外回来，在段家的公司工作，但比较游手好闲，而且有这间屋子的钥匙，每次来这个城市玩都会擅自住过来，段书亦虽然并不欢迎，但毕竟吃住都是用的段家的钱，也不敢忤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