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衡再次沉默了。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给常家钱。”
“你觉得你妈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虞怡反问,语气并不严厉,只是不以为然。
简衡想了想,充满歉意地报以一个微弱的笑:“对不起,妈妈。”
虞怡叹了口气,冲简衡伸出手。简衡把自己的左手递给她,听她说:“妈妈知道你难过了很久。妈妈也很后悔。但都这么多年了,小衡。这么多年了。”
“你后悔什么?”简衡轻声问。
至此,虞怡终于有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停顿:“当初听你奶奶的,让他家的亲戚把他带回老家就好了。”
简衡伏在床边,病房的味道和虞怡身上的香气一样清晰,他短暂地闭上眼睛:“谢谢。”
微凉的手拂过了他的头发。
母子两人约定简衡可以待到虞怡午睡。母亲睡着后简衡多待了半个小时,用手机查了一遍最近几个月彭其坤相关的新闻。这位已经另有他用两年多的前书记最近一次出现在新闻里还是上周三,但简衡也清楚,类似的亮相从来都不说明任何问题。
从医院出来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一趟公司。离开n市后,简衡也离开了新闻岗位。那时简衡的奶奶意识还算清楚,全家人专门为简衡的前途当着他的面认真地讨论和权衡了好几次。最后,简衡辞掉了n市日报社的工作,没有搞什么以调入编的“曲线救国”人民公仆路线,去了一家在省内知名房地产企业。
简衡大学毕业后执意去n市工作就让家人不满意,回来后的这份新工作也没让祖父母和父母多满意。最后拍板的是他的大舅舅,也就是虞颖的父亲。说“不要让他做做不了的事情,惹出别的事情更麻烦”,姑父说得更柔和婉转——“简衡玩心重,朋友也多,现在动不动没完没了的加班,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去企业,他自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