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即位三年,天下太平,边疆安宁。

时惊鸿将军坐镇南疆,贼寇莫不敢犯,而时小将军时停云则依每年惯例,在年前,具表返回望城述职。

时停云回望城的那一日,新皇率众,出城十里相迎。

身披枣红披风的时停云远远便望见了那迤逦的仪仗队伍。

原因无他,仪仗队人人着红衣,地上更是铺着蜿蜒至看不见的天边的红毯,宛如迎亲队伍,瞧得时停云眼眶发热。

他唤了一声“驾”,策马穿过引路的兵甲,来到仪仗之前百米,便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随行的李邺书。

习惯了塞外烈风的枣红披风被带着细细雪霰卷起,衬出他挺拔英武的身形。

久候在此的严元衡只见一匹熟悉的马自军中而出,来人单手握缰,在百米外刹住,奋马昂蹄间,红影一闪,他想了多时的人,便活生生地站在了那里。

一人望着那宛如十里红妆来相迎的场景,一人却只望着他。

时停云大步奔来,俯身便拜:“末将参见皇上!”

严元衡将他的手握了一握:“手怎得如此冷。”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是皇上爱重时将军,但很难分清,爱重与爱有何不同。

拜倒的时停云抬起头来,右眼快速一眨。

这情态看得严元衡心尖一动,单手执了他的手,往轿辇里走去。

严家与时家数代至交,皇上、将军更是自幼的情分,先皇与时惊鸿将军便是这样的亲厚,因此百官看在眼里,也并不觉得稀罕。

唯有执手二人,知道彼此的那份心意。

一旁同样来迎的严元昭笑眯眯的,折扇打在掌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坐入轿辇后,时停云搓一搓手:“好大的阵仗。”

“半年前,你得了一场大胜,挫了突厥那边的锐气,这是你应得的。”

闲谈间,时停云正欲抬手,严元衡已经先于他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细雪。

他这一抬手,时停云也瞥见了他重重明黄冬装之下,腕上系着的一缕红丝带,心脏微微抽紧。

他笑说:“皇上怎想起用十里红毯来迎臣?”并不似严元衡的作风。

皇帝垂了眉眼:“这是六皇兄的主意。”

时停云果料不错。

皇帝继续道:“他早知道你会回来,在这时节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这许多的红花细蕊,洒在道上,说你三年未返,要隆重些。望城中谁人不知他与你交好,他这般大张旗鼓,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