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阳定下一颗心来,继续饮茶。

严元昭却有些坐不住了,靠近时惊鸿,轻声道“时将军,放他回去作甚?就地杀了,是保住停云声名的最好办法。”

“谢六皇子对小儿关怀。”时惊鸿回道,“但亲卫营中谁人不知那褚子陵与小儿的干系,贸然杀之,不给缘由,流言只会更甚。 ”

严元昭却不赞同“那秘密处决了也好,左右也就十几人知道此事。万一他们将褚子陵带回后,再拿那些字迹与停云相仿的信函做文章呢?何况那姓褚的可是知道不少中原军情……”

“六皇子,稍安勿躁。”时惊鸿仍然是温和有礼,“您尽可放心,褚子陵被调去骁骑营多月,布防已有调整。况且,他们不会采信褚子陵的任何言语。褚子陵此去南疆,必死无疑。”

严元昭诧异挑眉。

康阳似乎也察觉到了严元昭的疑虑,主动释出了诚意。

他指一指地上散乱着的信函,说“将军,信您都看了,皆是原件。您尽可把信件统统焚毁,出了这顶帐篷,康某不会再提一句信件之事。就当是那褚子陵偷窃军中财物,被解职赶出了军中吧。”

“康特使着实贴心,时某在此谢过了。”

时惊鸿示意过后,一直垂首立在旁侧的时停云开始动手收捡散落一地的密信。

与此同时,时惊鸿再次开口“康特使,时某这里也有一件事,望请您知晓。”

康阳彬彬有礼“何事?”

时惊鸿道“定远温非儒,从来没有受过伤。”

康阳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客套着笑了“那不是很……”

“好”字还未出口,康阳便明白了这句话背后之意,登时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严元昭与严元衡起先并不很能明白,时惊鸿为何会提起此事。

温非儒不是在定远之战前就负了重伤……

时惊鸿看着康阳煞白的脸,慢条斯理道“小儿早察觉府中有内奸,便玩了一个小小计策,告知亲近之人两条截然不同的讯息,一则是定远温非儒受伤,二则是邕州城白副将受伤。而不久之后,定州即遭贵军之袭。”

严元昭也渐渐明白过来,目含惊诧,望向正在收拾信件的时停云。

时停云面上的悲伤再也不复,把信件一页页拾起,扬手扔入一旁的火炉。

在火舌将纸角焚烧得翘卷起来时,时惊鸿笑道“我们既然早已辨明内奸,便辛苦康特使,替我们将内奸送回南疆,好生处理了吧。”

……

另一营帐中的褚子陵,对主帐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曲起膝盖,碰了碰怀中之物。

那块碎玉仍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