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殷切道“十三皇子,您的伤口本来就浅,自身底子又好,只要再敷两日的药,连疤都不会留。”

严元衡点一点头,并不很在意这些。

军医低头,准备将拆下的旧麻布带走时,却遍寻不着。

……哪儿去了?

莫不是方才没能照顾到,被十三皇子的贴身之人拿去处理了?

军医一头雾水地走后,严元衡躺在被中,就着烛光,用铰烛芯的剪子,把那画着两只大雁的麻布裁下,贴身存放,又趁着夜色,悄悄把那剪坏了的麻布在帐篷根埋了。

回到帐中,严元衡重新躺平,仍想不通,为何时停云与时惊鸿会那般笃定,帕沙部的主力已不在归宁之中?

三日后,风势终于转为正南。

帕沙坐镇归宁军帐主帐之中,把四下里的烛光点了个通明,看着帐外朝着正北方猎猎飞扬的旗帜,饮了几口茶,尤嫌不足悠远雅致,索性吩咐人取了“喀尔奈”来,一把七十二弦琵琶,弹出铮铮雄音,静待北府军自投罗网。

果真,子时方过,便有隐隐的喊杀声自苍江上传来。

……来了。

帕沙唇角含笑,镇定抚琴,琴声潾潾,宛若凤凰清歌。

他的副将负责支应陆上来军,不在身侧,一名幕宾为他添茶,道“将军弹得一手好琴啊。”

帕沙道“此乃家学,吾父擅于琴道,自幼教授。我自小便通五音六艺,此时弹战歌一曲,也算是鼓舞前阵将士了。”

幕宾笑道“南疆之风,必能将将军心意传达至各军之处……”

孰料,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嘹亮乐音自江边传来,相隔数里,仍是雄浑壮阔,直干云霄。

幕宾“谁在吹唢呐?”

帕沙“……”

是唢呐,吹的还是《百鸟朝凤》。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帕沙,也不很能想象得出,一支军队吹着唢呐打过江来,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不禁嗤笑小儿伎俩。

越是如此,可不越是虚张声势?

陆上的传令兵很快策快马到来,大声呼报“将军,有北府军行踪!正在往长陵靠近!”

帕沙不动声色地放下琴“来了多少人?”

传令兵道“对方是夜行军,没有点火把。入夜后黑得很,也看不清有多少人,但副将军远观,尘烟滚滚,前后相连,队伍绵延起码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