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她方才那番话也真真是说到姚氏的心坎儿里去了,三年的时间到底太长,到时候笙姐儿都18了, 若宋家悔婚,还往哪里找人家去?
见姚氏似是被说动了,郭氏再接再厉道:“弟妹你就多劝劝笙姐儿吧,到底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老夫人最是疼她不过,她与宋家的亲事若是真黄了, 老夫人在天上若是知道了, 怕也要为她伤心。”
姚氏有些被郭氏这番话说中,可想到自己从来不曾尽过为人母的责任,如今也不好摆出母亲的架子来要求她什么,便道:“大嫂的话我听进去了, 回头跟笙姐儿提一提, 至于怎么样,笙姐儿自己是个有主见的,我尊重她的选择。”
“弟妹这话就不妥了, 笙姐儿小时候你便没怎么照看过,好在老夫人一直把笙姐儿捧在手心。如今老夫人没了,你这当娘的总得为她操心。笙姐儿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如何想的长远,自然需要你这当娘的多多教导。”
姚氏颔首:“大嫂说的极是。”
郭氏又说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内室的乔笙缓缓走出来,低低唤了声“娘”。
姚氏转着手里的佛珠,慈爱地看向女儿:“看来,你大伯母的话你是听到了。”
乔笙走上前,在姚氏的旁边坐下来:“娘,你还知道,女儿愿为祖母守孝并非是为了博取什么贤孝的虚名。自古以来,父母过世作为儿女都须守孝三年方可婚假,祖母的养育之恩女儿无以为报,为祖母守孝是女儿应该做的。我知道,大伯母是怕我误了三妹妹,可大家都知道我是祖母带大的,情况自然与三妹妹不同,她也无须如我这般误了自身的大好年华。”
姚氏点头:“你说的娘自然明白,你大伯母虽是为了笙姐儿,可那话也不无道理,你与宋家的亲事若托个一年半载还说得过去,可若是三年……只怕人家不会等啊。”
乔笙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娘,女儿早已经想好了,若宋家等不了,女儿甘愿退亲,从此随母亲一起吃斋念佛,终身不再嫁人。”
姚氏听得一脸震惊:“你这是什么话,才不过及笄之领,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去享受,如何能学我?为娘这几日拉你来参禅是为了让你静心,却不是真的想让你遁入空门,你可明白?”
姚氏说着打量女儿片刻,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一心为祖母守孝,莫不是……根本不想嫁入宋家?”
乔笙的心不由颤了颤,不得不承认,她的母亲终究还是有些了解她的。为祖母守孝三年,的确有那么一丝不想嫁人的成分在。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祖母的恩情无以为报,她觉得此时成亲的确不合适。
倘若……倘若如今与她有婚约的是他,她也依旧会坚持这个想法的。
她想了想道:“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咱们大夏以孝治国,祖母对我来说如父亦如母,为祖母守孝是我应当做的不是吗?”
姚氏听着女儿这些话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满是羞愧。她愿为祖母守孝,以报答养育之恩,她有什么立场劝她不要这么做呢?
郭氏找姚氏求助无果,去跟乔国公说情,乔国公感念乔笙至孝纯良,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在乔国公看来,乔笙乃老夫人带大的,情谊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这个人尽皆知,她为祖母守孝一片赤城也是好事。至于箬姐儿,她遵守礼教守孝一年便足够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何况,乔第跟暴大将军也有婚约,又是奉旨成婚,将来让她走在前头,外面就更不会说箬姐儿什么了。
可站在郭氏的角度,一心想让女儿跟乔笙争个高下,又哪里会认同乔国公的看法。
看这条路不通,她便把主意打到了与乔笙有婚约的魏宁伯府宋家的身上。
她便不信,哪家的男子还真能等她三年。只要把她打算守孝的事传入魏宁伯府,那边指定要退亲。
到时候她乔笙爱守多少年便守多少年,只要不传出去,大家只会觉得是她被退亲后失了颜面,再不肯出嫁。
虽然这么做可能也会对箬姐儿的声誉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影响,可到底箬姐儿是乔国公府里正经的嫡出姑娘,还怕找不到个好的来?总比顶着不孝的大帽子好些。
一个月后,魏宁伯府终于还是退了亲事。
安王府
“退亲?”安王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垂在一侧的右手紧握成拳,面色白皙如透明。
邵宋正在为他的腿部施针,没想到他动作竟然这么大,亲自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坐下:“你这样会影响我为你治病的,赶快坐下。”说着,瞥了眼旁边禀报的暗卫,冷淡道,“还不赶快退下去,等着看你家主子的退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