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虽然无力帮他,却说出了这些真相,我相信那位学子也会感谢你的。”一位北方文人见王启满脸愧疚,劝慰道:“该感到愧疚的应该是谢家,而不是你。”
“都说谢家是书香世家,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
南方来的读书人听到这句话,面上都有些发热。南方读书人以谢家为首,谢家出了这么多事,让他们脸上也感到不光彩。
“以前就听说,南方的文人光风霁月,不惧权贵,今日见了诸位兄台,才知南方文人果然有好风骨。”一位北方文人朝南方学子们拱手作揖道:“谢家势大,诸位却敢说出真相,我辈佩服。”
被北方文人这么一夸,南方学子又是脸红又是愧疚,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夸的这么好,可是面对其他学子敬佩的眼神,他们心里对谢家的惧怕,也渐渐散去了。
有胆子大的,还把谢家收罗书籍、故意拖延朝廷加恩公告、仗势欺人、与太守府勾结等事迹都说了出来。
“身为读书人,当心怀天下,为国为民,怎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平时温和好说话,关键时刻出口成章的京城读书人怒了,有心直口快者,已经拍着桌子表示,一定要写文章骂死谢家。
“今日谢家可以杀这个读书人,明日就有可能来杀我们。”有读书人道,“我们必须要为那位学子声讨,让朝廷早日把杀人凶手抓捕归案。”
文人的笔杆子,是无形的刀,谢家想要大晋学玳瑁礼仪,就是因为他们拥有南方学子的支持。可是当这些笔杆子指向他们以后,他们便会觉得这些读书人实在可恶。
说什么“为民请命”,分明就是嫉妒他们谢家的地位。
谢幺爷听说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南方学子向来以谢家为尊,怎么可能与京城学子一起辱骂谢家?”
小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糊涂!”谢幺爷气得差点呕血:“我临走前不是已经吩咐过,要他们严管家中后辈?为何还会闹出人命来?”
闹出人命便罢了,偏偏死的还是一个读书人,而且被好些人看到是他们谢家动的手。
被人看到了,他们可以说这个书生欠债不还,或是欺骗了谢家女眷感情,他们一时气愤才动手都行,可他们倒好,竟然与太守一起,说书生的母亲污蔑。
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竟然还敢说死者母亲在污蔑,这些人办事的时候,究竟有没有长脑子?
问清惹出事情的是哪几个后辈,谢幺爷内心有些绝望,家里最没脑子的几个后辈,都凑在一块儿去了。
即使谢家是书香世家,也会有那么两个干啥啥不行,惹祸他最行的废物。
“事到如今,只要交出这几个废物,保住整个谢家。”谢幺爷狠了狠心:“我修书一封,你们快马加鞭送到昌尧州,让家里把那几个废物交出去,以平民愤。”
经此一事,谢家在南方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想到这,谢幺爷心口就疼。谢家几辈人苦心竖立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他死了以后,如何去面对谢家列祖列宗?
可惜谢幺爷不知道,他连夜让人送去昌尧州的书信,刚出京城就被人截了下来。送信的小厮,也被关进了京兆府大牢。
谢幺爷的信,很快就出现在了御案上。
昌隆帝看完这封信,叹息道:“弃车保帅,谢家人做事,真是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毛病。”
“父皇,关于谢家的案子,民间呼声很大。”太子道,“为了安抚民心,儿臣以为,我们应该张贴告示,派出钦差大臣,彻查谢家。”
“钦差可有人选?”昌隆帝问。
“父皇觉得,大理寺裴济怀与翰林院花长空如何?”太子道:“花长空是新科状元,又是两位大将军的儿子,读书人跟百姓都会信任他。裴济怀擅长断案破案,身家清白,为人正直,定不会受谢家影响。”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昌隆帝笑:“还没跟花家姑娘成亲,就先帮着小舅子谋职位了。”
“举贤不避亲。”太子理直气壮道,“难道儿臣挑选的这两个人不合适?”
“好。”昌隆帝道:“就依你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