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心直口快的性子,说不定会去刺上几句,到时太子会不会怀疑事情是她做的?
“都是昌隆年了,竟然还有人用这种恶心手段。”贤妃喝了两杯静心茶,也没让火气降下来,“我就知道,在后宫里,只要有权利,就会有斗争。”
“娘娘,那么该怎么办?”贴身宫女有些害怕。
“能怎么办?”贤妃一拍桌子,“本宫要找陛下去。”
“啊?”宫女惊呆了。
“不找陛下难道找太后吗?”贤妃理直气壮道,“太后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大半夜的,不能去吵她。”
宫女:“……”
可是陛下又做错了什么呢,这大半夜的,既要操心病重的杜太师,还要面对喜欢告状的贤妃娘娘。
可惜贤妃这个人,浑身上下与贤惠有关系的地方,就是她的封号。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又怕陛下与太子误会她,除了跑去找昌隆帝诉哭诉委屈,她也没其他好手段了。
宫里如何鸡飞狗跳,在杜府的太子还不知道。他看着眼神越来越明亮,仿佛燃烧着最后一缕生机的杜太师,语气柔和道:“太师,可还有什么话需要孤向父皇转达的?”
这是帝王对一个朝臣的承诺,只要杜太师提出的要求没有太过分,昌隆帝都会满足他。
杜太师目光扫过所有的儿子孙子,最后落到消瘦很多的孙女身上。
“殿下,老臣并无所求,惟愿大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杜太师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带起一缕笑意,“陛下是一个皇帝,他是老臣最好的学生。”
太子脸上有些许动容,他看着杜太师:“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临走之前,陛下能让太子殿下送老臣一程,已是老臣无上的福气。”杜太师笑得很是洒脱:“以前是老臣错了,殿下是一位合格的太子。”
刚踏进门的英王,听到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花琉璃察觉到有人进来,扭头看了来人一眼。
英王与花琉璃的视线对上,他脸色微变,率先移开自己的目光。
“太师。”太子柔声对杜太师道,“今夜的百国宴,十分的热闹。孤想起太师病了,无法亲近进宫看到这一盛况,便取了两幅百国宴图来。”
他往旁边避了避,让杜太师看清太监们手里打开的盛宴图。
“太师。”太子握住杜太师的手,“晋国会越来越好的。”
杜太师目光贪婪地看着这两幅图,仿佛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细节。最后,他目光落在端坐在上首的昌隆帝那里。
他忆起了年少中举时的风光,忆起了刚入宫廷时的忐忑,也忆起了第一次见到陛下时的期待与紧张。
从那一声“老师”开始,便是他的大半辈子。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努力地睁大眼,仿佛看到白茫茫的空中,有一缕缕奇异的光芒闪过。
一卷画放在了他的掌心,他知道,帮自己握紧画的,是太子的手。
“太师,晋国能有今日的繁荣,有您之功。”
杜太师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握紧了手中的画卷,嘴角带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父亲!”
“父亲!”
刹那间,杜府哭声震天。
太子怔怔地看着这个拉着他的手,含笑而去的老太师,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他轻轻松开老爷子的手,把他的手放进被窝,最后一次为他压好被角,起身退后几步,拱手给杜太师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