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站起来之后再看时,却发现房子旁边什么人也没有。
空气寂静,一切像是一场幻觉。
希伯来来到花田散步已经很多个夜晚。他从未遇见过任何人。
傍晚这里还有散步的人,到了天黑之后,人群慢慢散去。希伯来过去的时候,花田总是无人的。
不会有人来的。希伯来在心中对自己说。
然而他的脚还是止不住地朝着房子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去看一眼。就当是警惕有人破坏他的花田而来,说不定是捣乱的杰拉尔德呢?
风吹过草地,野草似乎奏响了乐曲,一切都热闹起来,在这个夏季的夜晚里,连月光都如此明亮,明亮得仿佛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灯光下走过去,耀眼得令人热泪盈眶。
“……严先生。”希伯来跑过房子,在 山坡后面见到了严先生。
在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他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所有的恐慌一散而去,没有忧虑没有畏惧,只是急切地想要上前看看严先生的脸。
于是希伯来奔跑起来。
前面的人不再动了,希伯来赶上了他。站在他面前。
他终于看清楚。
草原上的乐曲骤然停止,世界恍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希伯来只能听见严先生的声音。
他蹲下来,手握住严先生的手,凝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人问:“严先生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还有,您究竟来这里几天了呢?”
希伯来问完,声音哀求着问:“严先生,请您不要对我撒谎好吗?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他身前的少年像是被困在泥沼中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可以将他抬起来,也可以将他推下去。
严景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要怎样才能拯救这个困于泥潭里的人,可他自己尚且身在泥潭。
在那样一双祈求的眼神中,严景林完全无法欺骗他,于是只能说:“五天了。”
第五天,主终于死去。
希伯来紧紧握住掌心里瘦削的手。
他小心翼翼地、执着地看着严景林问:“严先生,您为什么来这里呢?”
这样直白而炽热的目光早已经揭露了一切,如果严景林还有迟疑,此时也已经看懂希伯来的心思。
这位少年如果直白,炽热而真诚的心不带任何掩饰,当他看向任何人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接触到他的真实。
严景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痛苦与犹豫,他所有的以及所没有的一切从他体内穿过,流经全身之后消散而去。
最终他只能够克制地说:“因为希伯来总是闷闷不乐。”
在这句话之后,严景林望见希伯来一瞬间露出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的心狠狠揪了下。
一双手覆在希伯来的发上,那双手按住希伯来的头使得希伯来贴近严先生的腿部。希伯来甚至无法抬头看,他听见一声叹息,听见有人温柔地说:“别害怕,希伯来。别害怕。”
这声音如此柔和,让希伯来一瞬间鼻子泛酸。
他听见有人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希伯来永远开心。”
天空似乎下了雨,一滴一滴落在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