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皱着眉,目送穆怀渊与新君相携离开,半晌不吭声,过了许久摇头道,“待我去歇息吧。”
“是,奴婢早让人烧好了热水。沈传胪夜里泡一泡解解乏,明日坐着陛下备好的马车出宫,神采奕奕的多有脸面。”
“辛苦公公了。”沈瑜当伴读的时候早已经知悉宫中的一套规则,自己有喜事的时候得到内侍恭维是一定要发赏钱的,他立刻从袖中摸出一份红封递过去,让内侍眉开眼笑,又是一叠声的送上好话。
沈瑜坐在浴桶中,被内侍捏着肩膀,脑子里却全是今晚新君和穆怀渊打得眉眼官司。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内侍询问,“自陛下送伴读出宫后,穆状元可曾再回宫中拜访?”
“沈传胪说笑了。您想想,举子们都在家中忙着备考,哪有功夫走动啊?这些日子赶上先帝殡天,宫里头忙忙乱乱的,陛下的病也拖延着一直没能好彻底,朝臣们都是能说一句话绝不多开口的,生怕触霉头,让陛下抓到错处斥责。”内侍举着手,指了指天,嬉笑道,“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呐,吏部侍郎比卫尚书年长了十多岁,一直还在侍郎的位置上混着,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不懂看人眼色,不管什么情况都瞎说话么?今日他又在几位面前给陛下没脸,怕是卫尚书回家丁忧,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了。”
沈瑜来到京中不算久,家里有事那么个古怪的情况,朝臣间的事情全都不知道,听了内侍的话,疑惑的又捏了个快碎银子给他,好奇的打听,“吏部侍郎不懂看人眼色这话是怎么说的?”
内侍颠了颠碎银,虽然觉得钱不多,但想到这些是贵人吩咐他说的话,还是做出了贪财的神情,压低了声音道,“先帝做太子的时候,吏部侍郎曾经斥责过先帝无能,后来在外任职又与嘉裕郡王有交往。重回朝堂后,更是对先帝不满,先帝每次摆宴席招待臣工,就会惹来吏部侍郎的讥嘲。”
“唉,让奴婢说啊,吏部侍郎又不是卫尚书同先帝一般亲近的关系,他站在嘉裕郡王身边摇旗呐喊,怎么还敢频频拿话讥嘲先帝呢。升不上去官,纯粹是自己找不痛快。”内侍“呸”了一声。
沈瑜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内侍做出这个姿势之后,他反而默不作声了。
内侍有些着急的搭话,“沈传胪,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得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