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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和绿萝只好住口。

泰兴帝出殡前,赵贤妃请求迁宫,新帝不允;现在办完了丧事,哪怕赵贤妃没再开口,崔皇后都主动准备起来了。

她坐在宫里和春茶一起捧着凤栖殿的册子,先核对过原有的物品没缺失,再一样一样点着名字将瓷器一类的易碎品摆好,然后再整理布匹衣裳,最后才查点大型的家具和摆件。

“娘娘和陛下真是亲母子,喜欢的摆设都是大件的,瞧着就庄重。”春茶感慨。

崔皇后不由得愣住,仔细回想她生养出来的四个儿女喜好,果然只有神龙与她一样,更欣赏这种空旷而宁静的摆设风格。

“大件的家具需要广阔的空间,慕古的意味深重,世人越过越精巧,大约再也欣赏不来这种空荡了。”

“长春宫占着另一处水线,最是广阔,花园里还种了娘娘喜欢的桃花林,”春茶说着笑起来,凑在崔皇后耳边低语,“陛下说过了,这些桃树不光能赏花,还出果子,已经找好了擅长侍弄结果桃树的宫人。娘娘有福气了,陛下如此惦记娘娘,娘娘以后就不愁没桃子吃了。”

“你这坏丫头,我什么时候嘴馋过。”崔皇后笑着推了春茶一把,但对儿子无声无息就为了她把准备迁移的宫室收拾好的行为,心里说不出的舒坦。不过,崔皇后不是那群只顾着高兴的小姑娘了,她低声询问,“神龙让人做这些,动静会不会太大了,让宫外的人多说话?那群言官可不是好应付的。”

崔皇后对泰兴帝时候的言官们有多难缠记忆犹新。

春茶不屑的撇嘴,“娘娘您在先帝葬礼上前后昏了两次,天下人谁不担心娘娘愁眉不展,陛下为娘娘准备住处和桃林,是为了让娘娘别哀毁过甚,是天大孝行呐!宫内宫外哪个敢多说一句话。”

最主要的是,新帝选择的桃树是从专门供给皇家饮食的庄子上挑出来容易结果的桃树,并非不远千里从他乡送几棵树进宫,根本不费什么钱财,即便是言官也挑不出错处来。

——新帝孝敬母亲,却没浪费国库的钱财,找事儿的都抓不到把柄!

崔皇后抬手,想到言官们想要责备人又找不到话说的囧响,赶忙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嘴角笑容,“神龙做事向来狭促。”

“他还睡在茅草上呢?”

“陛下派人特意来说过,茅草都是特意筛过的,蓬松细致,承庆殿的地龙一直没断,绝不会受凉伤了身子。娘娘不必操心。”

崔皇后摇头,“神龙年轻有锐气,这是好事,但年轻人大多不在乎自己身子。朝政我不想插手,让他惹人非议,或是再让居心叵测之人聚集到我身边与神龙打对台。我也只能在日常里多照顾着神龙些了。”

提起“注意身体健康”的话题,春茶脸上表情僵硬了不少,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了。

“说吧,肯定是兴业又在闹腾了。”崔皇后头疼的捏捏额角,始终想不明白病骨支离的小儿子为什么不在宫中好好养病,非要有如此强烈的权欲心,想要染指朝堂的权势。

“兴业殿下这回不是吵着要出来见陛下,让陛下给他封王,而是、是……”

春茶说到一般,实在没办法开口了。

崔皇后想不出小儿子能折腾出什么比讨要权利还可怕的事情,颇有些不经心的问,“是什么,说吧,兴业现在如何搅合,我都觉不出古怪了。”

春茶不敢抬头看崔皇后,死死压着声音说,“是一个宫女使银子打通关节,昨天夜里,一路从承弘殿跑过几个角门来了凤栖殿,求奴婢为她通传,说自己怀了兴业殿下的孩子。”

崔皇后扶着鬓发的手顿时停住,她慢慢转头看向春茶,露出猛虎噬人似的表情,“先帝一过世,这宫里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凤栖殿中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宫人都停下了动作,尽力削弱自身的存在感。

“给她放行的宫人都处置了,”崔皇后慢慢吐出胸口里憋着的这口气,勉强说:“既然确定有了,想来不是孝期犯戒。把人一起带去长春宫,养起来吧,长春宫不差这口饭——毕竟以兴业的身子骨,有了孩子,怕是也没几天好活了。”

“娘娘,您要是难过就……”

“我不难受!”崔皇后尖声打断春茶的话尾,她用手绢压住发红的眼眶,重新放轻声音,“兴业出生之后,我就知道他迟早有这么一天,肯定要比我走得早,所以我一直纵着他,也该到头了。不管男孩还是女还,生下来对我总是个念想。我没教好兴业,但他的孩子我会用心的,不能让他/她像兴业一样成日不知好歹,事事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