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神龙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用“一视同仁”来评价泰兴帝对女人的态度。
所以,神龙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操作得当,他完全能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
顾剑可不认为小太子的想法容易实现。
他不赞同的问,“殿下莫不是要让皇后娘娘为殿下向陛下谏言吧?陛下娈宠众多,娘娘这些年在后宫支撑不易,殿下的计划,娘娘未必愿意横掺一脚,便是愿意,也太冒险了。”
泰兴帝是个什么德行,朝臣心里都有数——家里那么多女人,正妻再大度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顾剑就差直接说“崔皇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个泰兴帝那种丈夫还不够,儿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又来坑她”。
神龙伏在桌面上笑得浑身发颤,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勉强止住笑声,把泪水抹掉,认真的解释:“顾侍郎还是多心了。母后养育我不易,我不会小时候让她为我劳心,长大了还连累母后遭父皇训斥的。该如何劝说父皇,放宫人离宫的事情我自有计划,牵扯不到母后身上的。”
“殿下不再想其他办法了么?”顾念不放心的追问,对于小太子的决定一阵心惊肉跳。
顾剑意识到,大周现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也是个十分固执的人。
“省钱的法子不过‘开源’与‘节流’。”神龙有规律的敲着桌面,“大周水军从建国起就喊着要建起来,钱没少花,成效一直没见到。越是征兵,南面一代的水匪倒是越多了。所以,以水军护送商船周游列国,通过贸易得到大量财富的计划暂时是没指望了。土地里每年的出息是有数的,人口下降本身就会导致税收下降。想要国家安定,不能动辄增加百姓的负担,所以苛捐杂税绝对不能升,那么‘开源’就毫无办法了。”
“——如此一来,不‘节流’还能如何?”
“‘节流’也不止动后宫一个办法。”
“除了后宫,哪些钱是能省的?”神龙摇摇头,“军费肯定有许多人想动一动,但只要我在,决不许朝臣把脑筋打到军费上。剩下的钱款……难道我还能把官员都裁了么?建国初期,百废待兴,薪俸订得本就不高。许多官员拿着俸禄,全家做饭都吃不起精米。”
“哼。”神龙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哼声,冷笑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说得倒是好听。”
“人若是怀着一身本领却连父母妻儿都养活不起,他难道会甘于贫困?能坚持下去的人,确实有君子之风,可坚持不下去的也未必就是奸佞吧。”
“谁能眼睁睁看着幼子在家病得快死了,还不想法子救他性命,而要说没钱就放弃——这种人我绝不敢用,因为人能对至亲狠心,对外人也不会怀抱任何柔软的感情。”
神龙摊手放在膝盖上,反问顾剑,“顾侍郎,你说,若是阿念病得起不来床,有人愿意给你钱财,找来神医救他性命,你会不会接受?”
顾剑这种朝堂上的老油条被神龙问得笑了。
“殿下的问题太诛心了。”
先说连自己孩子都不想办法救治的官员不能用,再问若是有人在疾困之中对他伸手帮助,自己会不会接受。
这不是摆明了还有后话等着?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怕这位仗义疏财的陌生人别有所图吧。”顾剑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禄王”二子,舒展了眉头,“殿下想的原来是借力打力?是老臣把殿下看得太简单了。”
神龙小时候上面有嫡亲的兄长压着,几乎没得到过任何直接的称赞,此时被顾剑不加掩饰的赞美顿时兴奋得小脸通红。
他立刻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对着顾剑行李,“大朝会上还要劳动侍郎为我描补。”
“殿下安心。”顾剑起身对神龙回礼,经过今日讨论奏章,过去几乎不认识太子的顾剑已经不能再把当成一个接受胡人强塞来的恩情,就任性妄为的少年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太子才十四岁出头,已然有如此谋略,日后必不可限量。
幸亏顾家注定站在正统这一侧,否则与太子为敌,真不知要受到怎样的蹂躏了。
顾剑忽然想起太子之前交给自己安置的胡人,回报了他们的最新情况,“殿下,那十几名胡人接受过审讯已经被臣接出来,请大夫诊治过了,有伤病的都得到治疗。因着他们有驯养马匹的好本领,殿下名下的产业里,在太行山上党郡有一处马场。臣打算等他们痊愈后,将人送过去,为殿下专心养马。”
太行山北起拒马河谷,南至晋豫二省边境的黄河北岸,绵延八百多里。太行山整体山势西缓东陡,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道路极其稀少、行走不便,只有八条小径通行,因而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