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似笑非笑的斜睨了穆怀渊一眼,点头说,“愿赌服输,重信诺是好事。不过我出来没带几个人,这些东西没法拿回去。”
“老师不必担心,我已经让内侍去要车了。师兄离宫的时候,让宫里的马车跟着把东西一起送去公主府上,绝不给老师和师兄添麻烦。”
“好啊。”典籍重重在穆怀渊背后拍几下,心里想着你小子可以啊,人没哄到手,财物倒没少拿。
等到他和穆怀渊上了马车离宫的时候,后面足足跟了十六驾大车。
典籍摇着扇子嘲笑穆怀渊,“瞧瞧你,没得到人家的心,倒是让人先可怜上你,担心你离宫把自己穷死了,想方设法的给你补贴。宫里的东西全部打过印记、上过名册,哪些东西送到了哪个宫殿里之类的都是有数的,就没有一样找不到记录。你现在可好了,神龙一股脑塞了这么多金银、衣裳、布匹、家具给你,起居注上肯定记载了,你也算名垂青史啦。”
“若我开口,还能把师弟的二百甲士也要来,老师要试试么。”穆怀渊被老师挤兑得有些恼羞成怒,干脆掀开底牌,免得他再试探自己。
“啪嗒”一声,扇子从手下掉下来,狠狠砸在典籍腿上。
他狠狠搓了一把脸,发现刚听到的不是错觉,惊疑不定的说:“这才几天,你和神龙之间竟然峰回路转了?”
穆怀渊眉目舒展,眼尾藏着一段快意,说出来的话却再次让典籍跌掉了下巴,“他酒后胡言,对我表白内心,抓着我衣襟睡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有他这句话对我来说便够了。”
“所以我没告诉他什么,反而借机狠狠教训了神龙一回,让神龙误以为自己酒后无德,喝醉了会耍酒疯闹人。再在他误会自己喝醉酒之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惹恼我的情况下说自己要走,后面车里那些东西,都是他对我表歉意的。”
穆怀渊越说越得意,他终于发现老师脸色不好看。
他抬手压了压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最后说一句话当总结,“过去我盼着殿下处事凌厉些总是不成,没想到因为我要离宫,他自然而然就强硬起来了。”
这话一出口,真是炫耀至极,穆怀渊身上那股光芒简直刺得典籍眼睛疼。
典籍狠狠冷笑一声,“有情饮水饱啊。正好,我看你接下来就不怕南面的酷暑和潮湿了。”
“老师已经寻好了我的去处?”
典籍捡回折扇,狠狠敲了脑子突然不好使的大弟子几下,翻着白眼说:“好地方不好找,难道差的还能找不着?穷山沟多的是!我看你真是高兴傻了,卫琰是吏部尚书,他儿子今年也要科考。陛下一句话说出去的容易,现在等于把太子的六个伴读全都架在火上烤。多少人家都得盯着这回的恩科。卫遣本来能取个不好不坏的地方安安心心攒资历,现在可好了,陛下是肯定要去你破烂地方苦熬的,卫遣也就只能跟着在穷山恶水的城镇里挑选了。”
穆怀渊总算从与神龙两情相悦的欢喜中清醒,跟着头疼起来。
要他说,卫遣真的不适合去地方苦熬,光是乡下的破败荒芜,卫遣的身子骨就吃不消;不过,以他争强好胜的性子,哪里肯憋屈的靠着家中权势留京呢。
穆怀渊和典籍在回家的马车上商讨日后的事情,神龙也没闲着。
借着崔夫人入宫探望崔皇后的时机,神龙请崔夫人回家时对孙媳妇张婉说,请张曦过府一叙。
于是,第二天,神龙“替”崔皇后把给娘家的赏赐送去已经独自过活的崔家三房,成功和女儿成婚之后就准备动身外任的张曦在崔府碰面。
“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臣失礼了。”张曦装模作样的在崔家府门前对神龙行礼,客气得简直不像他了。
张曦表现出“我们绝对是意外碰面”的演技了,神龙自然不能落后。
他亲自上前把张曦扶起,客客气气的说,“突然出宫上外祖母家,是我打扰侍中和表嫂相聚了。”
他回身指了指身后塞得满满当当的几驾马车,笑着说,“我还要正房寻外祖母,就浪费侍中的时间了。”神龙说完跨步进门被侍女们请去正房。
内侍们搬运起崔皇后的赏赐,张曦跟着侍女从偏门进去,往张婉的院子里走。
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到了他们被人引着走过几条小路后,神龙和张曦一前一后被送去清静的小院里。
张曦着急的问,“殿下急着找下官前来,是不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神龙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果露才说:“侍中的新职务已经下来了,为新安郡守。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不过民风淳朴、善于教化罢了。提前恭喜侍中归来便可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