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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世界里,大抵人类之间的感情只有那么几种,亲情,友情,爱情。”游尤又跪了回去,在厚厚的地毯上膝行了几步,最终停在了阮蓝脚边,他扬起头,露出几分亲昵的笑:“所以,见着了过分的亲近,便以为该是爱情了。”

阮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便乖觉的轻蹭了蹭她的手,气息彻底从克制变成了亲昵,他不再像刚才那般谨慎的不肯多言,而是自然的将头靠在阮蓝膝盖旁,任由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脸,露出几分好似猫咪撒娇般的不满:“愚蠢的见识和多巴酚主宰的大脑让他们见着了游尤跟大小姐的相处,便只会得意洋洋的总结出游尤喜欢大小姐这个结论。”

阮蓝被他说得忍不住笑了下,轻声训斥他:“不许指桑骂槐。”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轻微的宠溺,像是看到家养的小猫跃跃欲试的想将猫爪伸进水里般,哪怕你说了无数遍,它下次看到了水还是会试着伸爪子。

游尤轻轻哼了声,乖觉的不再说简修明,而是就是靠着她的腿的姿势,仰头看阮蓝,露出个狡黠的笑,全心全意的注视着阮蓝,恍若他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存在般,足以让任何目睹这个场景的人确信,他们之间存在着的某种远超越世间情感的联系。

“如果这是爱情,那世间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以及正在发生的爱情,都将在游尤对大小姐的心意前黯然失色。”他注视着阮蓝,轻声道:“如果这是亲情”他停了下来,克制住了自己的话:“游尤不敢跟大少爷争锋。”

阮蓝嗤笑了声,倒未曾开口。

游尤的话锋一转:“但人们大抵会认为,没有血缘的亲情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像是终于能将一切倾诉般微妙的兴奋了起来,又像是在跟自己的信仰告解般虔诚:“世界一切对于感情的定义都无法形容游尤对大小姐的”他停顿了下,找不到合适的词,便索性跳过,继续自己的话:“如果大小姐想和游尤在一起,那游尤会是最好的情人。”

他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裹挟着得意和兴致勃勃:“如果大小姐把游尤当弟弟,那游尤会是最乖的弟弟,如果大小姐把游尤当朋友,那游尤就是最好的挚友。”

“但比起这些无趣又人人都能做到的角色来,游尤属于另一个世界,为大小姐而生,为大小姐而死,游尤是大小姐的狗,是大小姐的剑,是大小姐的盾牌,是大小姐的信徒。”

他侧过脸,在阮蓝漫不经心的划过的手上,轻落下一个吻,像是宣誓,又像是自我剖析:“游尤从未爱过大小姐。”阮蓝手一顿,掐住了他的脸。

他便含糊不清的继续道:“您是我的信仰,我忠诚于您,信仰于您,生死付之于您,爱恨维系于您,一切俗世的感情都无法形容它,我怎么会爱上您呢?”

他嘴角绽开笑容,有种惊心动魄的东西流淌在内,让阮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这是对您的玷污。”

阮蓝松开了手,他才恍然从那股奇特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意识到了什么,焦急的仰头看她,探寻着她眉眼里的情绪,浮起几分自责:“我知道大小姐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大小姐又不开心了吗?”

阮蓝安抚般的摸了摸他的头,想,我知道阮哲彦是怎么做到的了,他击碎了游尤的世界,然后重新塑造了新的世界,由阮蓝和信仰构建,近乎邪教般的将那些想法烙印在他脑海里,并从此根深蒂固。

她甚至能理解原身为什么不喜欢游尤说这些,就如同她此刻的感受般,对阮哲彦的恐惧和对游尤的负罪感,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在这种沉甸甸的情感前,无法承受和下意识逃避的选择,是弱者的本能。

游尤的存在就像是阮哲彦强大的证明,他越是显露出这种纯粹的信仰模样,便越是彰显出阮哲彦的强大,足以让人为此而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