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冷冷道:“可惜你却活不了那么久。”
贾玩笑笑,没有反唇相讥,转头看向一旁的文武百官,抱拳道:“各位大人方才应该听得清楚,他们非是受人指使,而是……那个……额,江湖义士,是自发前来刺杀陛下的。是以……”
他顿了顿,瞥了对面那群黑衣人一眼,道:“诸位大人,今日若不幸,陛下江山果然被这些‘义士’颠覆,自然一切休提,当贾某人什么都没说。但倘若今日之后,这天下依旧是赵家的天下,陛下龙体无恙亦或哪位王爷皇子登基,还请诸位切莫忘了提醒皇上,派出大军讨伐逆贼……”
他声音一沉,眼中杀机四溢,一字一句道:“诛了他们的九族,灭了他们的门派,平了他们的山头!”
黑衣老者抬手拦住激愤不已的手下人,不屑冷笑道:“这位‘小’大人,你若是想在这里恐吓挑拨,可是打错了主意,我等既已到此,便再无退路可言,任你舌绽莲花,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贾玩轻笑一声,摇头叹气:“什么脑子啊这是!”
右相上前一步,抱拳道:“诸位壮士,容老夫多嘴一句,有些事还是说明白比较好。今日一战,若尔等落败,自是株连九族,一家老小人头落地,无甚可说。然而若陛下及我等不幸,日后无论赵氏哪位皇子登基,铲除尔等,乃是新皇应尽的义务,否则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他也不配坐这天子之位!
“老夫不才,苦读诗书三十载,有过目不忘之能,尤善丹青,如今尔等容貌已尽数落入老夫眼中,稍后切记先杀老夫,否则此役之后,老夫必将诸位画像上呈陛下抑或新皇,责令刑部兵部查明尔等身份,揪出同党,斩草除根!”
右相谦谦君子,神情端肃,只看着便觉一身凌然正气,明明是差不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让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起来:他们确实是亡命之徒,为了荣华富贵金钱美女,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但不代表他们就甘心被人这么明晃晃的利用然后杀掉,相反,他们比任何人都要自私自利。
“葛某不才,”又有一人上前一步道:“亦是数十年苦读,状元出身,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虽无右相大人过目不忘之能,但将在座各位画个七七八八不难,稍后诸位杀人时也莫忘了葛某。”
“还有陈某,虽记得不多,但三四十人还是画的出的……”
“还有刘某人……”
“……”
“诸位也听到了,”贾玩道:“铲除尔等,是新皇之责,否则不配为子,更不配为君!督促新皇铲除尔等,乃是文武百官之责,否则不配为臣!”
他话音一转,语气变柔:“不过,若尔等非为所谓‘大义’而来,而是为了从龙之功的话,则又另当别论了……毕竟皇权之争,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不问手段,只问结果。他日朝堂之上,谁若因此攻讦尔等,便是攻讦新皇,自能高枕无忧。”
眼见身边的人露出动摇之色,黑衣老者喝道:“死到临头还巧言令色,我等之事,何必与你这将死之人分说!”
“的确不必同我说,与文武百官说即可。难道诸位临行前,没人交代过不可伤及他们的性命?”贾玩声音一冷,喝道:“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到底是跟随主子前来逼宫的走狗,还是造反刺驾的反贼?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答错了,连新皇都救不了你们!”
黑衣老者忍无可忍,分明是他们占尽上风,眼看就要将这帮人一网成擒,结果在此人三言两语下,仿佛自己才是任人宰割的一方一样,再不啰嗦,举手一挥:“上!杀了他们!”
一众黑衣人大吼一声,高举兵刃参差不齐的冲了出来,气势凶猛,脚底下却慢,原只是试探,见旁边的人和自己一个心思,索性越来越慢,甚至直接住了脚……个别憨直些的将要冲到禁卫跟前才发现身边没了人,慌忙刹车跑了回去。
贾玩捂着肚子笑的打跌:“哈哈哈哈……你们莫不是要笑死我……哈哈哈哈……”
竟是这么蠢,这么好忽悠的!难怪会被人忽悠的前来逼宫:自古以来,江湖中人卷入大位之争的,最后不是做了炮灰,就是被兔死狗烹,哪有一个好下场的?简直愚不可及。
黑衣老者气的发抖,他当然知道他们停下来,不是怕了眼前这些人,而是怕事后真的成了替罪羊,被兔死狗烹……只是这些蠢货也不想想,如今刀子都已经见了血,难道还能收回去不成?这会儿要挟梁王,日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正要开口喝骂催促,身后的黑暗中响起一声咳嗽,接着十几支火把同时亮了起来,黑衣人纷纷让开道路,让身后那群人走到前面来——为首之人,还真是梁王赵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