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莲心岛灭门,并非夏殷所为,我那外祖一家被害,也并非夏殷授意。”明渊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陈述一件道听途说来的旧事,“关叔叔,十六年前你就告诉我身世真相,这些年来一遍遍提醒我,血海深仇不可忘、不敢忘、不能忘,却怎么忘了告诉我这些呢?”
“你……”关山月被扼着喉咙,脖颈上的口子越割越深,血越涌越多,他想挣扎,却再提不起气力,想要说话想要辩解,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喉间意味不明的咕噜声。他却没有放弃,还是试图说着什么,只能看到嘴唇不住地颤抖翕动,“你……”
明渊已经替他说了出来:“叔叔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关山月死死瞪着眼。
明渊勾着唇角,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在做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一直都知道,十五年前就知道。”
关山月面无人色,连目中最后的不甘神采也灭了。
“关叔叔,你要我立誓报仇,我答应了。”明渊柔声细语道,“当年连衡以为夏殷掳走女儿,上门来救,你以为是名门正派前来挑衅,不问缘由便打便杀,将莲心岛一门斩尽杀绝——叔叔,你说这个仇,我该不该报呢?”
昔年第一美人就这么在他手中只剩了一具毫无生气的空壳,艳丽容色迅速灰败下去,一身的凌厉杀气嗜血暴戾也尽数散尽,倒在地上的皮囊倒像是无知无觉甚至无辜的废弃人偶。
段篱眼睁睁看着他干脆利落地杀了麾下第一亲信关山月,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趁机逃跑都忘了。一直到那人站在他面前,用一双淡漠的眼居高临下俯视他时,才猛然醒过神来。
此刻的眼神依稀就是百川山庄的上官允,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上官允待人从来温柔和善,却依然让人觉得疏离,因为他的温柔也好,笑容也好,就像是扣在脸上的面具,只是他呈给旁人他们想要的答案,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心里。
所有人在他眼里是什么?是要血债血偿的仇人,是任他摆布的棋子,还是一群愚不可及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