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潜仔细端详了一阵被削断的枝叶,笑道:“上官兄这一式不止风月织羽,还有高柳飞刀吧。”
上官允抬起眉:“哦?”
梅潜攀下一节树枝,指点给他们看:“我派惯用金针,即便用其他东西代替也依然是发针的手法,既细且小难觅其踪,迅疾如风无孔不入;上官兄这一式,应当是横向发针,更像飞刀或者飞镖的手法,平削而去,威力倒是大上一些。”
上官允恍然:“看来在下还要去向丁少帮主赔罪。”
“那倒不必。”梅潜摇摇头,“只是发针习惯稍像一些罢了,若说偷师,偷的还是我凌虚派,你向我赔罪就够了。”
“百川归海真是名不虚传。”谢朝寒兴致勃勃,“这就被你学了去,自古偷师是大事,光嘴上赔罪可不够。”
“这是自然,在下也是上道的人。”上官允笑起来,取出一套银针递给阮翕,“风月织羽博大精深,我也不过窥之一二,创了三式游戏之作,或许更适合阮兄弟用。”
阮翕还没反应过来:“我……?”
“我这三式简单许多,你学上半日定能学会,配合你凌虚派独门心法,明日比试或许有些用处。”上官允将针囊放入他手中,“这套针名为‘弄梅’,比不上梅兄那套风月织羽针,阮兄弟莫要嫌弃。”
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冷光,细细观之,每根针的针尾都以微雕之法雕了寒梅绕枝纹样,光看这雕工材质就知道这套针价值不菲极其贵重。
“我自创的那三式针法,既是得益于凌虚派,自然也该归还于凌虚弟子。”
“若阮兄弟不介意,不如叫它‘弄梅三针’如何?”
第95章 故地故人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时辰,叶扶疏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将《长相思》一卷故事讲完七八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囫囵喝了一大口,抬头看见天色才察觉已在内院待了那么久。
上官夫人握着半卷手稿若有所思:“武林盟主,魔教头领,身份戳穿之后呢?被江湖人发现之后呢?是魔教头领弃恶从善,还是武林盟主自甘堕落?”
叶扶疏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其实我还没想好。”
上官夫人垂着眼,无意识地翻着手稿:“姑娘写这个故事,可有什么现世参照?”
叶扶疏心虚地打着哈哈,心里蓦地忐忑起来,说话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没、没有,夫人知道的,这个只是我的游戏之作,没有任何参照。”
上官夫人却像是没听进去,喃喃着道:“所谓魔教,不就是落日城么……落日城怎会弃恶从善,即便他们愿意,各大门派也不会放过……”
叶扶疏不敢说话了。
“盟主……既为武林正道之首,盟主又岂能因一己之私枉顾武林公义,他若自甘堕落,又置身后家人朋友于何地……”上官夫人苦笑一声,反问她,“这个故事,除了同归于尽,可有第二条路?”
叶扶疏低下了头。她何尝没想过这些,最初只是图个好玩,写着写着反而想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事,于是越写越心惊。只是故事毕竟是故事,惨烈收场连她自己也于心不忍,这才停笔于二人将将暴露身份之时,迟迟没有写下去。
上官夫人长长叹出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将手稿递还于她,面上那一刻动容已经抹去,依旧是初见的漠然冷淡模样:“多谢姑娘为我讲了一个好故事。姑娘不该在这里停留太久,还是尽早出去吧。”
叶扶疏惶恐,抱着手稿向她矮身行礼:“是扶疏冒昧,我这就离开。”
上官夫人点点头,略略示意了一下:“往那条路走,自然会遇上其他人带你出去。”
叶扶疏低身在原地等了一会,一直等到上官夫人走出视野,悄悄舒了口气,转身向着她方才指的路走去。偌大的内院,人却意外地少,她与上官夫人在这里呆了整整两个时辰也见到一个来送点心茶水的丫鬟,其余的护卫下人半个不见,倒也确实稀奇——许是上官夫人与梅大侠一样喜好清静。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小路尽头见着一位侍弄牡丹的花匠。那花匠上了年纪,在百川山庄想必也见过不少大人物,见着叶扶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等她叫了许多遍才懒洋洋抬头扫她一眼:“丫头瞎叫什么,老头子虽然一把年纪,还没耳背。”
叶扶疏红了脸,连连道歉:“抱歉老伯,我是百川山庄的客人,前来看武林大会的,不小心闯进内院实在失礼,还请老伯告诉我怎么出去。”
花匠哼出一声:“你倒是会挑地方,这里除了上官小子,多少年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叶扶疏心中暗惊,脑子又飞快地转动起来,从前看过的听过的话本故事又走马灯似的在脑中过了一遍。朝闻会背靠朝廷,宫闱秘事她自然也是听过不少的,冷清少人的内院,多少年没人来过,这听起来竟有几分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