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潜揉揉眉心,道:“别信侠名录和江湖月报的。”
花酌月张张嘴,望了上官允一眼,想说什么还是作罢。
上官允道:“无妨,不必顾忌。”
还是穆九秋叹了口气,为他解释起来:“这侠名虞谷是三十多年前兴起的组织,起初,不过是群愤世嫉俗的年轻人,认为如今江湖侠不侠义不义,早已不似从前,故名‘侠名虞谷’,因虞谷是传闻中太阳落山之处,意为名士没落,游侠不复,总部便称作落日城。”
“初时,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主事对此不屑一顾,认为翻不起多大风浪,哪里知道那夏殷年纪虽轻,却颇有些手腕,收拢了不少亡命之徒,逐渐壮大。这些人行事随心所欲不循法理,举着行侠仗义的旗号,行的却是滥杀无辜之事。路见不平,不究其因,不问其衷,只粗暴地以血还血,平白挑起纷争。”
穆九秋神情沉重,低声道:“几年后,江湖被搅作一潭浑水,冤魂突增戾气难抑,武林正道自是无法坐视不理,便陆续有人前去规劝,却尽折于夏殷之手。之后,夏殷愈发嚣张肆意来去,各大门派忍无可忍,决意前往平魔。然而,落日城究竟在何处却无人知晓,那夏殷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散落江湖的虞谷教众同样行踪诡秘,无法一网打尽。”
穆九秋细细回忆着长辈叙述,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二十七年前,上官诀庄主出山,首次联合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十大门派,明察暗访近一年,终于追踪到夏殷与落日城。只是落日城地势奇异,环山抱水,又设有不少机关,易守难攻。上官庄主便以身诱敌,将之与一众部属引出城外合力围剿,当众斩杀。”
“当年上官老庄主虽斩杀了魔头夏殷,但若真论起来,是武林正道与侠名虞谷两败俱伤,双方皆折损巨大,历经二十余年方才逐渐恢复元气。如今的各大门派与侠名虞谷仇深似海,却偏偏旗鼓相当。”
“此番举办武林大会,各派结盟推选盟主,亦是为了……与他们开战。”
所以侠名虞谷,必有动作。
花酌月不解:“当初怎么没趁胜追击斩草除根?”
穆九秋犹豫一下,面有不忍之色:“那一战死伤惨重,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那一战后,侠名虞谷沉寂多年,人人只当他们树倒猢狲散,却不曾想,二十多年后,平白出现一位城主,数年前重祭侠名虞谷旗号昭告天下,似是一夕之间,侠名虞谷重又崛起,实力已不容小觑。而这位城主,许是吸取了夏殷的教训,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姓明名渊,武功奇高,与之交手的无一不败,容貌年龄何方人士却是无人知晓。”
“连朝闻会都查不出来。”谢朝寒补充道。
“其实……”阮翕想了想,语气忽而轻松起来,“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刚才那人可能跟我一样,都是买来的。师兄不也说了江湖门派也需要养家糊口么?”
上官允愕然:“买?”
阮翕越想越觉得在理:“或许那人只是从什么人手里买了轻功与剑法,学了一阵后略有小成,便想与真正的飞剑落英切磋一番,深夜潜入斗辅堡也是为试验轻功……很合情合理嘛!”
谢朝寒哭笑不得:“倒也说得通。”
上官允失笑:“阮公子很有意思。”
阮翕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就是这样,身上的功夫都是买的……也存过些许心思,想与真正的惊涛掌七杀拳比试一二。”
梅潜一掌把他按下去,头也不抬道:“绝澜宫惊涛掌,横沙教七杀拳,正巧月翎襄与曹麓同在斗辅堡,若不怕死明日便可去下战书。”
阮翕在叶扶疏那里听过,绝澜宫横沙教同属十大门派,这绝澜宫的少宫主月翎襄亦是武林盟主热选人物,只比谢朝寒略靠后一些,赌庄赔率已开到一赔九。一想到惊涛掌七杀拳是如此来头,阮翕立马闭了嘴,再不敢说话了。
“我们在明,他在暗,再多猜测也是枉然。”上官允吐出口气,温言安抚道,“阮公子说得不无道理,眼下还不确定那人是敌是友,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明日我会向操小姐提议,派人在淮南附近再探查一番,万一落日城的人当真潜入,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先时我与谢七查过,可以确定没有大量落日城人混入,但若混了一个两个,便难说了。”梅潜突然想起一事,道,“说起来,前日街上倒是遇上一事,说大不大,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阮翕不消多想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叶扶疏遇上的那事,只是这两件事看起来半点关系也没有,若硬要找点解释出来,怕也只有搅乱开幕大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