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放下酒碗,纷纷出了酒肆,直奔募兵点。
路上看到了许多拖家带口的行人,坛坛罐罐都放在马车上,老弱妇孺也坐在车上,脸上带着些不安、担忧以及憧憬——很复杂的情绪。
“你等这是要往何处去?”虬髯大汉心中大震,最害怕的事情来了,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是强制迁移卫州百姓,那就反他娘的。
马车旁有押车的军士,穿着褐布军服,闻言看了他一眼,也不阻止。
“听闻是去唐州。”一位老人回答道。
“唐州那么远,去了做甚?”大汉皱眉问道。
“我等本就是河南人,昔年避秦宗权之乱,逃难来卫州。虽说回不去老家了,去唐州也不错。”老者答道:“家中儿郎入了效节军,夏王有令,效节军将士家人悉数发往唐州。那边被黄巢、秦宗权闹过,人烟稀少。”
“就不怕是骗你们的?”大汉追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不愿多答。押车的军士瞪了他一眼,道:“夏王一言九鼎,从不欺骗咱们武人,他说去唐州那就是唐州。你这粗汉,想要惑乱军心么?信不信我将你逮了?”
大汉一言不发,转头离去。
“崔大哥,还去应募么?”有人追了上来,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虬髯大汉说道:“邵树德还算有分寸,没有强迁百姓,是个有脑子的。”
“他敢强迁民户么?”有人笑道:“效节军一帮走狗,自然会说服家人迁居唐州。其他人可就不愿意了,说不定要闹出乱子。”
其他人一听,都微微尴尬。效节军是走狗,我等去应募州兵的算什么?
“别废话了,赶紧走。若去晚了,说不定已录满了军额。”大汉催促道:“苦练武艺十余年,魏州的节度使看不上我,没想到要到夏人手里做事,唉。”
其他人的心情也很复杂,但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有人在卫县散播谣言,说殿下要尽迁魏博百姓去河陇开荒。有武夫溃兵裹挟丁壮,杀县令、县丞及吏员十余人,据城而反。解将军已领兵克之,斩首四百余级。”卫州州衙内,幕僚们在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卫县在东面数十里处。邵树德没动,不代表大军不动,事实上天雄军右厢已经出发,进抵卫县。
卫县没什么兵,本来也打算降了,但在一伙溃兵跑过去后,事情起了变化。他们散播谣言,说邵树德坑杀降人、杀戮极盛,还强迁卫州百姓至河陇开荒,缺德冒烟,一下子挑拨起了情绪。
卫县上下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愿降。来了这一出后,不少人自发加入溃兵,斩杀了县令、县丞等官吏,拒不投降。天雄军先锋数千人抵达后,破之,杀了数百人,这才平定了动乱。
但县城也就是县城罢了,卫县大着呢,如今乡间是个什么情形,没有人知道。分散去乡间征粮会不会遭受伏击,也没人敢保证。只能先这么着了,新官上任之后,花点时间,情况应该会慢慢好转。
“有传播谣言者,不要犹豫,尽数捕杀。”邵树德说道:“催一催谢希图,又空出来几个位置,赶紧安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