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手下有三分之二的人手都是求和后归入大明的游牧部族,蒙古人、女真人、粟特人都有,无一不是马背上谋生活的好汉。
大明早期对于这些游牧部族的态度是以夷制夷,也就是用这些归附部落族组成防御圈来抵抗残元势力,表现好的归附部落可以被授官,如今东北部不少的卫所执掌就是归附的部落人员。
虽然短期来看,这样的政策没有问题,但这其实也是土官自治的一种。在他的大哥朱标上位之后,近两年的动作已经有了改革的趋势。
“应天想要以中央派遣的流官代替土官。”朱棣十分冷静得说道,他目光明亮,说起这一番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点崇敬:“大哥的想法十分正确,长期在一地盘踞的土官迟早会成为祸患,中央政府一旦有了低谷,他们就是最不稳定的趋势。”
而用流官代替土官在抑制地方势力的无限制扩张上早已被证实有效,只是,朱棣的理智认为这一政策是完全正确,但在情感上,他却多多少少有些苦恼。
少年时期就就番的燕王朱棣和地方很多的归附部落的勇士都是朋友,他心知改土归流之后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内迁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于理,他觉得理所应当,但于情,他多少有些不忍。
而且对于这些草原汉子来说,内迁真的是好事吗?就算坐在皇位上的是他温和的大哥而不是凶暴的老爹,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是将猛虎养在了笼子里,除了最低程度的活着外,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这是一种必然,是一种无法破解的必然,就像藩王的势力会被后代帝王削弱一样,是一种必然,而糟糕的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他大侄子的千奇百怪的手段和好用的脑子,起码五十年内,藩王的势力都斗不过中央,只有一点点被夺回的份。
这样的想法直到他看到即将交付的新船为止,那高耸的桅杆、直冲如云的气势和铺面而来的威压。
他的大哥展示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一艘木船,而是一个新的可能和未来。朱棣觉得,他从自家大哥意味深长的视线中读明了他出于善意的提醒。
他们的未来或许不在这片土地上,而是在海上。
但朱棣却不得不犹豫,这是一块完全陌生、并且充满危险的领域,若非皇位上的是他很了解的兄长,他都要怀疑这是削藩的新方法了,但他的确心动了,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更是不愿意悄无声息得隐没于时代之中。
所以在道衍和尚给了他出海的理由之后,朱棣毫不犹豫第一个踏上了出海之路,他的目的是那个有着宽广草原的岛屿,若是中央当真动了改土归流的心思,他或许还可以将自己的伙伴迁移过来。
除了朱老四这么一个有理想有目的的,大部分的藩王都没确切的目标,他们出航的目的大多都是顺着已经被发现的商路继续前进。
但无论是往哪个方向发展,藩王们在对待海盗上的态度上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看见就揍,正因为大明官方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态度,搞得海贼们头很大。
这些海上的毒瘤通常都会扼守海上交通要道,除了少部分杀人夺货的,大部分海盗做的都是可持续发展生意,也就是拉住船收取保护费。一般情况下,他们收取的费用都会根据货值来算,如此可维持着一个又能取得利益,又不会让对方鱼死网破的平衡。
但这个潜规则在大明的商船这儿没用。
这些商人不讲武德,前脚笑眯眯得给钱放船,后脚就去禀告了官府。海贼们没过多久就遭遇到了大明船队的攻击,那些挥舞着闪亮刀锋的船长们砍起人来比他们这些盗匪还狠。草他x的,我们又不是在你们大明的地盘抢劫,讲不讲道理啊。
擦干净刀锋血迹的王爷们呵呵一笑,和善得丢下了一句话:敢动我大明的人,就得做好洗脖子的准备。
等这句话被通译翻译出来后,海贼们都无语凝噎了,这他妈,他妈世界还有比这还不讲道理的话吗?只是,在几次尝试后发现明朝的船队当真是将这句话践行到底之后,海贼们也只能骂骂咧咧得选择避开了。
“大明人就是一群装成兔子的狼,看起来可可爱爱,但是看那眼睛就知道,都是红彤彤的,可凶!”←这是海贼们私底下的信息共享来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最后传出去的之后,兔子竟是成了大明人的代号,从此海贼们说起明人的时候都以兔子代称,他们甚至还搞了警惕兔子的符号,搞得不知情的人觉得还怪可爱的。
商人是世界上最会趋利避害的存在,在察觉大明船只的特殊情况后,他们很快就有意识得聚集到了明船队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