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和不值得不是让外人来说的。

皇太子研墨,洪武帝亲自执笔誊抄,祖孙两人代笔,将这七十三个千里迢迢归国之人的名字写在了黄册之上。

自此,无论他们离开前是哪儿的人,现在他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大明人。

朱元璋将这一本单独立册的户籍册郑重交给了户部侍郎,又把自己亲手写好的户籍证明一一发给这些面上还带着惶恐和茫然之色的归者。

听到这些战战兢兢的老者说出的谦辞后,朱元璋温和道:“不必觉得麻烦了我们,诸君会有如今的遭遇,皆是因为国家贫弱。说到底,这是我为帝王,他们为朝官、为兵士的无能,才让你们遭受此等一劫。”

“硬要说来,这事本就应当是我们请求你们的原谅,未守土,未安邦,是我等的过失,听你们一句谢,咱惭愧啊。”

“不,不是这个道理。”这些远离汉地多年,汉话中不可避免带有几分艰涩的老人连连摆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宽慰洪武帝。

木白落后一步看着,眼神渐渐柔软。

在木白看来,他爷爷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仿佛拥有两张脸孔,对着朝臣和敌人如同修罗,对着百姓和家人,却又如同弥勒。

在洪武帝退居幕后的这一年里,木白几乎每次去探望他老人家都是在老乡家里找到人的。在凤阳老家,周边的农户都知道,老朱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又大方又友善,还有好多好多儿子,有什么事情找他,他都会帮忙,实在做不来,也能让儿子孙子搭把手。

而就是这样一个淳朴爱笑的庄稼汉,却让朝堂上大半的人都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