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种劝谏小作文是文官们最喜欢的事情。事实宛如铁板不可能遇到反转,又的确是皇家的问题,既能爽快地写小作文公然骂皇帝,又没有挨批、掉脑袋的风险,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有的,那就是顺便把还在外头领兵的傅友德也骂一顿。

能够骂皇帝的,毕竟只有少部分御史,这是他们的职业内容,但是能骂武官的,大部分文官都可以啊!

小皇孙是怎么去云南的?怎么有户籍的?怎么取得考试资格的?肯定是你傅友德干的!

有些消息全面点的还打听到傅友德的长子傅忠叫过小皇孙弟弟。好家伙,傅友德你这是要上天啊,你儿子叫皇孙弟弟,你是个什么辈分?你个老匹夫想占谁便宜呢?

参,必须参,正好这老小子刚在云南打了胜仗大家正看着不爽呢,这下子可能功过相抵咯!开心!

正在各位文臣分享着怼人的喜悦并且暗戳戳地八卦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之时,忽然有一个人激动地嚷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诸位可还记得谨身殿的对联?”

这位显然是同洪武帝关系较为亲近的臣子,因此好几次近距离观赏过谨身殿的大红春联,“年前不是有发生过考生为了赚取住宿费为应天府人写春联的事嘛,咱们也去买过的那次。”

在他的提醒之下,不少同僚都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显然,这些人都曾经照顾过木白他们摊子的生意。其实,木白他们的春联摊子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般籍籍无名,京城中不少文官都去凑过热闹,一方面是赞助一下后辈的生活所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凑一下谨身殿的热闹。

上有行,下必效,有洪武帝倾情代言,自然会有人跟着凑热闹,因此,细细算算,光顾过木白他们小摊子的官员还着实不少。

人一多,见过木白的人也就多了,尤其到了后期大家都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木白这个自认字写得一般般的也上场了,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我家那幅春联的字,似乎和谨身殿的字有一点像。看来那应当就是小皇孙写的了。”

“……”

“……”

“许翰林,为兄记得你上次说过家中有几尾鲤鱼长了福寿斑很有些意思,今日天朗气清,正是好天气,可容兄登门一看?”

“是啊是啊,我最近对这锦鲤也很有兴趣,许翰林啊,下了衙一起?”

“许翰林呐~”

许翰林不想说话,许翰林觉得你们这些大冬天想要去他家看鲤鱼的人都不是正经人。不过,人在职场,忍了。

啊啊啊啊啊!太丢人啦!!

就在众多官员商量着准备下班后一起去围观小皇孙春联的时候,一直暗戳戳和系统连线询问身体情况的木白也看到了这个足以让他暴走的东西——贴在谨身殿大殿门口的一幅春联,他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

上头的字迹虽勉强能算得上工整干净,但比起谨身殿匾额那大气磅礴的字体,以及殿内的牌匾简直就像是小孩子遇到大人一样,弱爆了有没有!

这里可是谨身殿啊!直通前朝和后宫的地方,怎么把他写的春联贴在这儿啊啊啊!?

感觉到怀中的小孩猛然间僵成了一块石头,洪武帝停下了脚步,他顺着小孩的目光抬头一看,立刻就明白孙子看到了什么。

他美滋滋地抱着大孙子站在原地多视角绕着春联转了一圈,甚至还抖了抖怀中的小孩,“英儿,你看,这是上次你卖给爷爷奶奶的春联哦!多喜庆,每个看到的人臣子都会问朕这是从哪儿买的。”

如果我有错,应该用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让人看到这种羞耻到可以变成修罗场一样的存在,而且还让我知道!

木白眼前一黑,之前被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垃圾系统气得勉力撑住的一口气终于泄了,小孩整个人仿佛被抽调了半条魂魄一般挂在了洪武帝肩上,任由其托着走,一张小嘴里还不停地嘀咕“这不可以,这不可以啊,我的面子,我的考试成绩呜呜呜!”之类的话,搞得两位长者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去计较这个作甚?”朱标走在他们身边一脸无奈,“科举选材本就是自民间选出质优者,是民间大多数学子唯一的晋升之道,你占了一个名额,便会致使一个学子无功而返。”

木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任谁在辛辛苦苦读书复习,好不容易考试过了,结果却发现原本不用考试的,最后连成绩也被取消掉之后,心态都会崩盘的吧!?

这是成绩的问题吗?这是付出和收获的问题。

他披星戴月、呕心沥血考出来的成绩,就因为出身太好就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