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如今局面或许也不全是他的问题,很可能故去的河南布政使主管水务,他管理别的方面,双方分了工,也可能老儒生匆忙接手还没准备。但作为一省父母官,这种事可以体谅,却不能原谅。

这位以仁善闻名的太子垂眸思索片刻后,直接抽出一份空白圣旨,现场罢黜老儒,又寻布政使司下属官吏一一问话后,调右布政使梁博舆代行政务。

青年将沾满墨汁的毛笔丢在桌上,示意跟来的署官将自己方才写就的圣旨拿下去誊抄,片刻后这份誊抄后的圣旨就会被快马送入应天府归档,届时这份调令便正式生效。

一般情况下,圣旨的签发程序是反过来的,不过太子此次出行,洪武帝为了方便他在外时候方便,大手一挥直接给儿子敲了几个空白圣旨,这才导致朱标使用圣旨的时候还得反过来送去备案。

当然,以洪武帝对儿子的信任,即便朱标不去做备案问题也不大,但朱标行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在此事上落人口舌。

惨遭罢免的老儒趴伏在地,哽咽难言,青年叹了口气,令一旁站立的侍卫将老者扶起,低声道:“老先生先起,地上寒凉,莫要伤了身子。”

顿了顿,他又说:“罢黜一事着实万不得已,孤知晓事发突然你亦是措手不及,孤也可以留在这儿等你理顺政务再行汇报,但河南的百姓等不了你,封冻着的黄河也等不了你。”

青年眉宇间的柔软此刻已经被严肃取代,他虽未身着太子冕服,但一身贵气凌然逼人,眸光一扫,周围的官员全数低头,呐呐不敢言。

“防川之事乃国之大事,黄河一旦决堤所害不知凡几。王布政使已然殉职,他手头的工作必须有人接下来,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所以,孤不能等。”

朱标亲自动手,将邢浩头上的乌纱摘下,同时,他还摘了一个同样一问三不知的辅官的乌纱,将两顶官帽放在桌案上后,他看向梁博舆,这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太子对此视若无睹,他温和道:“你方才许多点子和想法说得都很不错,但是好用不好用还是得试了才知道,各地情况不同,还是要因地制宜。”

“喏。”这个刚升职却丝毫没有喜色的河南代省长虚汗一阵又一阵得冒,他的目光挪向桌案上放着的两个刚被摘下来的乌纱帽,总觉得一个不好,自己头上的那顶帽子也要加入其中了。、

呜,谁说太子仁慈和善的?都是骗子啊啊啊!

敲打过当地的官员后,一身锦袍的太子殿下领着一干侍卫离开了河南布政使司。

今年两月的时候黄河曾经决堤过一次,当时洪武帝紧急派遣了驸马都尉李祺前来赈灾。

李祺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儿子,又是洪武帝长女临安公主的驸马,政治资源颇丰,加上当时李家正处于风雨飘摇阶段,李祺做事相当卖力,因而大半年后的现在,河南人民的生活看起来已经大半恢复正常。

这点从街上的人数便可看出,较为贫穷或者是条件不太好的城市,街道上是不会有那么多人的,尤其现在还是冬天。

朱标听闻过一些贫困的地方到了冬天都是一家人窝在一个被窝里,谁要下床便将全家人的衣裳都给他穿,如此才能度过寒冬。

而在河南,这儿的民众面色颇为红润,衣裳看上去也是鼓鼓囊囊,还有不少人行来往去都提着各种纸包,显然是在采购年货。

朱标心头一动,拦下了一个面上带笑的妇人,问明此处糖坊所在,便领着手下向那儿进发。哪知道路刚走了一半,尚未能看清糖坊的招牌,便听一熟悉的声音说道:“这典韦挡在门口,以长戟顿地,贼人无一人敢从他面经过,纷纷自旁的大门离开意图追赶骑马逃逸的曹操。”

“此时围着典韦的尚有十余人,皆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典韦见势不妙举起长戟左右而击,戟过矛断,阻挡者死伤无数,杀伤力着实惊人。然典韦此招为求突破,以攻代守,自己亦是中了十多道伤口,更糟糕的是他的长戟也在短兵相交之际折断。”

“见他受伤又断了武器,贼人自是没有放过他的道理,纷纷持枪而上,典韦见自己爱戟已断,心知不好,但他并未露出半丝惧色,反而趁着贼人欺他虚弱上前之机长臂一揽,竟是一左一右各自挟持一贼子,以人为武,重伤他人。”

在人群层层包围之处,一戴着小帽的黑皮小孩一甩快板,急声道:“典韦见此举惊得贼子谁也不敢上前,于是便意图以此法突破,他复行数步,杀敌熟人,自己伤势却愈加沉重,典韦心知不妙,前进几步后突然回转,那些兵士只见他矗立在营房大门前,瞠目怒瞪,竟无一胆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