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皇帝,他要护着的,是四海万民,他不能牺牲的,是千秋功业。便如此刻,目送永禄一家被贬庶民,驱逐他乡,也只能悄悄地隐藏在夜色之中,默默如过街老鼠,连道一声“再会”,都仿若见不得光,哽在咽喉,直到最后,也未能说出口。
这世间啊,终有太多事,叫人有口难言。
这世间最尊贵之人,独自站在黑漆漆的冷风里,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心想事成,却又,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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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兴都西市码头,便已是一派欣欣向荣。
此去沁河的官船尚未驶入渡口,等船的旅人,早已翘首以待。
东首的草棚下,坐了一家三人。
那一身素衣的妇人,正哄着有些疯傻的丈夫。他一手捧着个铁盒,一手握了个偶人,正问那妇人,自己该选哪一个。
坐于对面的公子,黯然别过脸去,衣袖下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阿娘,为何坚持将荣英一人留在兴都?”
“荣英自小娇生惯养,如何吃的了颠沛流离之苦。她没什么谋略心机,自然也威胁不到任何人。不像你,要受父母所累…你的那位舅舅,是个难得念旧情之人,他会将对我的亏欠,全数,还给荣英。”
“…您是不是早就知晓,父亲会得如此结局?与他大吵一架,不过是为了荣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