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何迈等人吃饱喝足,逐一返回了营帐。
王谧热情洋溢的迎接了他们。
并且嘱咐他们,千万不能忘了酱菜的好处,他们能吃的这么好,都是因为有他坚持携带酱菜的缘故。
何无忌撇撇嘴,这个稚远,做人还是如此热爱阴阳怪气。
对于吃饭这件事来说,有酱菜比没酱菜好得多,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功劳,还非要提起,生怕别人不够感激他。
王谧也不是真心要给兄弟们难堪,不过是开个玩笑。
之后便道:“兄弟们,玩笑说够了,我们该谈些正经的了。”
一向脸色柔和的王谧,忽然严肃起来,众人连忙收敛了笑容,聚精会神。
“今夜,非常关键,诸位都要惊醒着些,提高警惕,切莫以为我们现在就是个帮忙的,邺城的战局与我晋军无关。”
“实际上,这邺城内外,到处都是我们的敌人,氐秦的,鲜卑的,都不是好惹的,说不定,还想先把我们赶跑呢!”
“稚远,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先向我们下手?”
“不会吧!”
“想占据邺城的又不是我们,围困邺城的也不是我们,挡住鲜卑人归途的,也不是我们晋军,他们凭什么?”
刘裕是真的想不明白。
这也难怪。
刘裕是正经的晋人,思考问题绝对是晋本位,在他看来,晋军是绝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鲜卑人、氐人的。
他们怎么好意思向晋军兄弟下手!
反倒是晋军,如今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拥有这么好的兵器,又具备如此雄厚的兵力,来到这邺城脚下,要不是有稚远一直拦着,他们早就先动手解决宿敌了!
晋军还没动手,这帮蛮族居然要先下手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在这个问题上,何无忌就要理智的多了。
“不管是他们两边联合,亦或者是单独行动,我军都有可能先受挫,稚远,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的话,我们怎么办?”
“别急,我们只管做好我们分内的事,最关键的是,让士兵们提高警惕,再保护好我的兵器,只要做好这两点,就足够我们应付他们的了!”
哒哒哒……
哒哒哒……
模湖的响声,虽然还不大,也不甚清晰,但是刘裕还是感受到了,他立刻紧张的将脸贴近地面。
王谧见他此举,顿时就明白了用意。
“怎么?”
“他们不会现在就来了吧!”
这也太快了!
天才刚黑,就等不及了?
“咏之,去整队,做好战斗准备。”
魏咏之领命,迅速行动,刘裕却伸手,做了个阻拦的动作。
“别急!”
“好像不是敌军,人数不多。”
这一项听马蹄声辨别敌军远近多寡的功夫,北府兵中刘裕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绝对的独步天下。
他说人数不多,那看来是真的不多。
不一刻,报信的小兵就奔进了大帐。
跪地禀报:“王侍郎,鲜卑将领慕容垂求见,他说有要事要找侍郎相谈。”
慕容垂?
他怎么来了?
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这第一个跳出来搅局的,竟然会是慕容垂!
“王侍郎,让他进来吗?”
“进,当然要进来!”
“慕容将军专程造访,我们岂有不见之理?”
听说来人是慕容垂,魏咏之的眼睛也亮了,王谧遂笑道:“咏之,你也识得慕容垂的威名?”
“那当然!”
“鲜卑部第一勐将嘛,要是他当初不北奔苻坚,说不定那燕国还不会覆灭的那么快。”
魏咏之的评价相当中肯,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恐怕,现在慕容垂一心复国,一心想要把鲜卑的队伍再拉起来,还有那十余年的,匍匐在苻坚脚下的艰苦岁月,慕容垂都是以这个信念在支撑自己。
他认为,燕国覆灭,与他北奔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他当初能在,说不定还可以再抵挡一阵。
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往事已经无法改变,唯一能改变的,就是当下,还有未来。
慕容垂是个聪明人,而这个时候,邺城战场上,多了他这颗聪明的脑袋瓜,一切自然会不同。
慕容垂匆匆进帐,威武的身板,刚毅的大脸上,一道纵贯的伤疤,从他的面颊上延展开来。
一个大大的正脸特写,完全满足了魏咏之见偶像的需求。
“好大的杀气!”咏之呢喃了一句,而后又迅速对上了慕容垂凶煞的眼神,立刻闭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