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外头细细索索的声音, 床帐一掀, 男人带着愉悦的笑意进来了:“既是睡不着,索性便宜我沾沾光——外头那短塌也忒磨人了。”

不等李元悯拒绝,径直钻进了他的被褥, 一把热烘烘地揽住了他,李元悯无奈到连挣扎都懒得挣,与这前世霸主接触越多, 越是发现这个心中残暴酷厉的男人截然相反的另外一面。

他像只恼人的犬只一样,不管你在作甚么,不管你高不高兴, 总之,看见人了,便凑过来,使劲折腾。

他又是凑在他脖颈处吸吸嗅嗅,李元悯生了些恼火,只推了他一把,可那头犬只这样健硕的身子岂是他可以推得动的,猊烈可一味不管,只凑过来贴了贴他的唇:“你赶我作甚么。”

却是一把握住他凉凉的脚夹在暖烘烘的小腿间,像是找到了天大的借口一般,理直气壮指摘他:“瞧瞧你这娇滴滴的身子,暖炉烧得这样旺,也不见你暖和,睡得着才奇了!”

李元悯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会他。

猊烈摸了把他的脸,复又将他揽进怀里:“方才我去审了一番那刺客,是天渊盟派来的,这暗杀机构不讲任何条条框框,只认银子,所以从这喽啰口中大抵是挖不到什么线索。”

李元悯早便料想到这般,能这般找上门的杀手,岂有轻易让人挖出背后始作俑者的道理,疲惫略略浮上心间。

“怕么?”男人无端端问他。

李元悯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愚蠢——怕有何用,他自重生以来,无时无刻都在怕,历经了那样无助惨痛的死而复生,恐惧是深深根植在骨子里的,无人晓得他这份战战兢兢,便是他的阿烈也不明白。

做了梦,连恐惧都是孤寂的。

所能做的,便只有压制住,拼命压制住,小心翼翼,步步谋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元悯恍惚间感觉那炙热的怀抱紧了紧,低沉的声音透过厚实的胸膛传了出来,“今日是我疏忽了,往后断不会再让你遇上这等险境了,别怕。”

这样哄孩子的话再复让李元悯心间嗤笑,却不知为何,鼻子发起酸来,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也许是男人的体温很高,暖洋洋地烘着他,也许是常年冰冷的脚也这样的暖和,李元悯渐渐泛起了睡意。

男人又跟他说着些什么,像是叫他娇娇之类,李元悯顶顶烦透了这样艳俗的叫他,然而他生不出半点反驳的气力。

他实在太困了。

于是他将脸埋进那温热的胸膛中,干脆将发凉的手伸进他的衣襟中暖着,便这么沉沉睡了过去。